那朵鄴蓮跟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已經不再是完全的紫黑色, 而是紫白相交的顏色, 蓮心雖然還是幽暗的深紫, 可蓮瓣的周圍已經全然成了雪白, 在千隴憬的手中靜靜綻放,更透著微光。
“師尊,你!”荒汐緊張得看向千隴憬手中的鄴蓮。
千隴憬看了一眼鄴蓮,又望向荒汐,語氣生疏道:“荒宗主,不解釋一下嗎?”
荒汐嘴角微微動了動,表情似有些猶豫,又帶著些隱忍得說道:“鄴蓮吸納了善念, 自然會由邪鄴蓮轉為聖鄴蓮, 現在不過是在蛻變而已。”
“你吸納了誰的善念?”
荒汐抿了抿唇,沒有回話。
“是不是, 那些普通百姓的善念?”
荒汐避開這個問題,隻說道:“我有必須淨化鄴蓮的理由,你不用管。”
千隴憬皺眉道:“可那些人都是普通百姓啊!你怎能……”
“那又如何?”荒汐看著千隴憬, 兀自鎮定得說道,“不過是些許善念, 傷不了他們的身體, 更不會要了他們性命, 我也從不會隻盯著一處汲取善念。”
“荒唐,你還不知悔改?”千隴憬抬頭盯著荒汐的眼睛,“除了桃源村,你還吸納了哪裡的善念?卿婁縣是不是也被你……”
“師尊,這件事你不要插手,就當是我求你好嗎?”荒汐伸手取回了千隴憬手中的鄴蓮,收回了自己體內。
“明知是錯的,你還要繼續做下去?”
“錯與對,不過是相對而言。在師尊你看來我是在害人,可對我而言,這卻是唯一能救贖的辦法……你不要多問,這件事我無法向你明說。”
千隴憬看著荒汐堅決的態度,冷靜得問道:“是不是跟纏情絲有關?”
“……不是,跟纏情絲沒有關系。”荒汐撇過頭,不去看千隴憬。
“你看著我說話。”
荒汐聞言轉頭看向千隴憬,眼睛已經微微有些發紅:“師尊,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好嗎?這麽久沒見,我不想跟你爭論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無關緊要的事?”千隴憬手中淵光的劍影一閃,瞬間執劍架在了荒汐的咽喉之上,“卿婁縣關府家的小公子,原本的同窗忽然之間變得各個暴戾無比,以欺壓無辜為樂……是不是也受了鄴蓮的影響?”
荒汐一瞬間臉色煞白:“那是一次意外!我當時無法控制鄴蓮,隻得將其藏在一處隱秘的山洞之中,可他們擅自闖了進來……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他們……已經被鄴蓮徹底吞噬了良性。”
原來當時私塾的人組織踏青,晚上一群少年人閑著無聊,非打賭一起去一處禁地試膽量。山民有提醒過他們不要擅闖禁地,可年少輕狂的一群學子哪管那麽多,結果好巧不巧誤打誤撞進了失控鄴蓮的山洞,瞬間被鄴蓮吞噬了所有的善念良知!而那次踏青,正好是關冶生病,陶然留下照顧他的時候……所以兩人才會覺得那些同窗們在踏青回來之後性情大變!
但是等荒汐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所有的慘劇已經發生,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你可知整間私塾的學子都因此喪命,死後還化作了怨靈繼續欺侮別人!”千隴憬憤怒道,“你還敢說吸納善念不會害人性命?”
……
一時間房內異常緘默。
荒汐突然自暴自棄道:“對,我就是歪魔邪道,是你們正派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這種事對我而言根本不算什麽,反正我在你們眼中,早就已經十惡不赦,壞事做盡……蕪月上人是正道魁首,是光風霽月受萬人敬仰的仙尊,我這種肮髒至極的奸險之徒,直接殺了便是!”
話落,他頂著淵光朝前走了一步。
“你!”眼見淵光的劍鋒已經在荒汐的脖頸間劃出一道血痕,千隴憬正要收劍,卻被荒汐一把按住了淵光的劍尖。
他的手立馬全是鮮血!
“蕪月上人今日若不殺我,我依舊會去汲取他人的善念,直到鄴蓮完全蛻變成功!你想清楚,要放虎歸山嗎?還是怕我的髒血,汙了上人的淵光劍?”
“啪——”
千隴憬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荒汐的臉上,瞬間荒汐的側臉顯出了五道血紅色的印子。
“孽障!我如何會教出你這般的徒弟來!”
荒汐捂著火辣辣的側臉,一聲不吭起來。
“你走吧。”千隴憬皺眉說道,“如果再讓我發現你用鄴蓮胡作非為,別怪我不念師徒情分。”
雖然早已是玄煞三州的霸主,在面對任何人的時候都跋扈自恣,不可一世的模樣,但唯獨面對千隴憬,荒汐完全狂妄不起來。就像百年前,他因為被同門挑釁發生衝突,千隴憬拿戒鞭罰他的時候,他也不去辯解一句,自己默默忍受了。
無論身份地位如何轉變,他都不會去忤逆自己的師尊,永遠不會。
其實千隴憬在聽沈三川說了卿婁縣的事情後,就已經懷疑過荒汐,所以才會親自跑去調查,但是所有他調查的地方都像是被提前打點過一般,完全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什麽。
越是如此,就越是讓人懷疑。
無論神峰五芒有沒有參與其中,荒汐動用鄴蓮汲取無辜百姓的善念卻是不爭的事實!他雖不肯說出根本原因,但千隴憬心裡早已明白了七八分,荒汐肯不肯說,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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