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樓是尋芳閣花魁吟月的居所,吟月一面,千金難求。
閣中眾人瞧著二人往三樓而去,眼底的豔羨之情不言而明。
美婦將二人帶至門口便離開了,二人對視一眼,推門進去。
他們甫一進門,便有陣陣琴聲傳來。
房中布置清雅,亦沒有一樓那股煩悶的脂粉香味,裴儔倒是輕松了許多。
琴聲是從屏風後傳來的,隔著那素白屏風,依稀得見綽約身姿。
寇衍自打進了屋,便木著一張臉,一言不發。
裴儔歎了口氣,閃身出去。
吟月曲子彈到一半,正準備出聲像往常那般與恩客調笑一番,忽覺一陣風拂過,後脖頸上便挨了一記。
裴儔將人打暈,又扶她趴在案上,這才回去找寇衍。
寇衍斜眼睨他,涼悠悠地道:“還以為你又要把我推出去應付呢。”
裴儔捂著心口作大驚狀,哀嚎道:“我在你心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蠢樣!”
寇衍被逗得哈哈大笑,反應過來想回到板著臉的狀態,嘴上的笑卻怎麽也消不下去。
他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道:“謝謝你,景略。”
裴儔拍了拍他肩膀,道:“正事要緊,咱們先四下找一找吧。”
那批多出來的皇銀若是還未運出邯京,便是藏在一個極為安全的地方。
蔡家小子不是個流連花叢的主,近半月以來卻不知怎麽回事,常常往這尋芳閣跑,且常留宿這花魁吟月房中。
尋芳閣作為北坊出了名的銷金窟,每日進帳流水多如牛毛,總有高官為求伊人一笑豪擲千金,在這裡,多大數量的金銀都不會引起別人的好奇。
二人一同行動,很快在床底找到了兩個大箱。
裴儔將那箱子拖了出來,打開一看,果見那些銀錠後印著皇家的印戳。
“我留在此處,防著那吟月醒來驚動他人,你去大理寺叫人。”
寇衍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創造機會,重重點了點頭,推開房門,一步都還沒邁出去呢,就僵在了原地。
裴儔翻看完那些銀錠,正低頭往床底下瞧,擔心會不會有暗格之類的東西,余光瞥見寇衍退了回來。
他正要出聲詢問,卻見另一雙腳從屋外走了進來。
裴儔眼皮微跳,順著那雙腳往上看去,正與那人目光相觸。
他大驚之下往上一蹦,忘了自己正趴在床邊,一半身體都在床板之下,這一動,後腦杓生生撞在了床板上,聲音清脆得很。
那人神情微動,往他的方向走了幾步,手微微前伸,似乎想來扶他。
裴儔心口突突地跳了起來,就地一滾,將自己摘出現下的窘境,捂著後腦杓閃出幾步,轉身就跑,隨後接連幾步邁出,又生生刹住了腳。
不對啊,他跑什麽?光天化日的,他又沒做什麽虧心事!
裴儔掐著虎口,轉身瞧著那人,道:“你、你怎會在此啊……”
秦焱視線在屋中掠過,經過屏風的時候頓了頓,見那後面無聲無息地趴了個人,淡淡地收回視線。
“路過。”
裴儔面上不顯,心下忍不住腹誹道:路過?大白天的打青樓裡路過??還上人家花魁房裡來了,這叫路過???
他心裡沒來由地有些煩悶,瞧秦焱也多了絲不順眼。
“仲文,你在這兒守著,我腳程快,我去大理寺搬人。”
秦焱伸手將他攔了,望著他道:“不必,漆大人已經在外面了。”
裴儔眯起眼睛,冷聲道:“你早就知道我們要來尋芳閣?你派人跟蹤我?”
秦焱眼神微閃,道:“我……”
見他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裴儔望著他,眼神也一寸寸冷下去。
寇衍自見了秦焱,便縮著頭待在角落裡,大聲也不敢出,此時見兩人間火藥味漸濃,忙上前道:“景略,景略?咱們還是把此處的事先告訴玉行吧。”
裴儔一言不發地出了房門。
漆輿果然帶人圍了尋芳閣,自己正在一樓守著。閣中眾人皆待在一旁,時不時瞧著大理寺一行人,噤若寒蟬。
見二人走下來,漆輿忙上前見禮。
“寇尚書,裴侍郎。”
“丟失的官銀都在吟月房間裡頭,漆大人可自行去取。其間經過,明日我自會登門講明。裴某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了。”
裴儔簡明扼要地交代完,一撩袍子出了尋芳閣。
“裴大人慢走。”
寇衍張了張口想叫住裴儔,見漆輿視線又落在他身上,躊躇半晌,沉默著跟了上去。
最後下來的是秦焱,漆輿拱手道:“秦將軍。”
“皇銀一案,那吟月想必也是棋子之一,漆大人可以好好審審。”
“是,請秦將軍放心。”
秦焱走出幾步,忽道:“對了,關於此案,秦某日前偶然抓了幾個人,想必於此案有幫助,若是大人需要,可持我的印信上三營去提人。”
漆輿正要道謝,秦焱衝他抬了抬手,道:“只是秦某有一事,需要漆大人幫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
第60章 波瀾
翌日, 漆輿早早便在門口候著,將裴儔迎了進去。
兩人錯身而過時,漆輿幾不可察地往後瞧了一眼, 又極快地收回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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