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說不出話了。
秦焱擋在他身前,三支箭頭穿胸而出,瞬息之間奪了他全部生機。
“快……逃……”
秦焱隻來得及說完這兩個字,口中湧出大量血液,跪倒下去,垂頭沒了生息。
“不……”
裴儔頃刻失了所有力氣,跪在他身前,捧住他臉,胡亂擦著他下頜血跡,想將人喚醒,連聲道:“不,不,不……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鶴洲,鶴洲,秦鶴洲你醒過來……醒過來……”
秦焱跪在那裡,毫無動靜。
他崩潰大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不該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他抱住秦焱的頭,攬進懷裡,喃喃道:“你保證過的,你保證過的……”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
從來都不能如他意!
裴儔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躁氣,夾雜著憤怒、怨恨與無限悲慟,簡直要將他整顆心都剖開來。
一個金赤士兵忽從背後殺了過來,手持彎刀對著秦焱當頭斬下,裴儔大悲大驚之下,無暇去拾刀兵,竟伸出雙手去擋。
想象中撕裂皮肉的痛覺並沒有傳來,他手被一雙溫暖的手掌握住了。
裴儔心下驟松,睜開了眼睛。
“景略,景略?”秦焱一手將他十指攏住收在懷裡,一手給他擦著眼淚。
“又做噩夢了?”
裴儔淚眼朦朧,怔怔地盯著他瞧。
“怎麽這麽看著我?我好看嗎?”
裴儔傾身向前,伸手抱住了他,臉也深深埋在他頸窩裡,像條八爪魚似的貼在他身上。
秦焱感覺脖頸處傳來一陣濕意,微頓了頓,回抱住他,在裴儔背上輕輕拍著。
“好了好了,噩夢已經醒了,不怕了不怕了。”
這話難免有哄小孩的嫌疑。裴儔抱了片刻,等情緒穩定下來,看清兩人當前情狀,想到秦焱說的這些話,整個人瞬間紅得似煮熟的蝦子一般。
二人正躺在屋中唯一的竹榻上,共枕一個枕頭,還面對面地抱著。
裴儔簡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了。
他倏然放開雙手,把人一推,整個人就地一滾,滾到了竹榻內側,又將被子往身上一裹,裝死去了。
秦焱懷抱一空,頓了頓,瞧著裴儔通紅的耳垂,道:“這麽狠心呐,用完就丟啊?”
裴儔愈發臉熱,怒道:“誰準你爬我床的!”
“爬你床,嗯,這話我愛聽。”秦焱伸出一指,隔著被子戳在裴儔腰間,笑道:“也不知道昨日是誰被親暈了倒在我懷裡,怎麽都叫不醒。”
見裴儔不理他,秦焱往前湊了湊,貼著他耳邊滔滔不絕地說起了葷話。
裴儔最終忍無可忍道:“你給我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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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溫存
裴儔臊得待在被子裡不肯出來, 最後是長孫隱轉著輪椅親自來叫,他才趕緊穿衣起床。
院子裡各色農家菜擺了一桌,秦焱從小廚房裡出來, 雙手端了盤菜。
裴儔定睛一看, 芹菜炒臘肉。
他忍不住樂了。
執掌殺伐的明威將軍,挽起袖子, 在這農家小院裡打下手端菜, 這畫面真是夠驚悚了。
一個婦人端著碗湯從廚房出來, 笑眯眯道:“來,讓讓,最後一道菜了!”
裴儔恭敬謝過,笑道:“勞煩李嬸了。”
李嬸放了湯, 拿圍裙擦著手, 訝然道:“小夥子,你認得我?咦, 仔細一看, 你怎麽與那裴家小子長得……”
裴儔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偏頭瞧了長孫隱一眼,李嬸會意地點了點頭, 道:“不麻煩不麻煩!小裴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長孫先生腿腳不便,這家裡又沒個女人, 我正好閑得慌,給你們做桌菜, 權當打發時間了!”
裴儔搬了椅子出來, “李嬸坐下一起吃吧。”
“不了, 我家那口子這會兒該趕集回來了, 我得去瞧瞧,他沒什麽心眼,別又被誆著買了什麽不該買的東西!”
李嬸說著便出了院子,裴儔跟著送了幾步,才轉身回來。
三人吃著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長孫隱喜飲酒,裴儔酒量不好,往常都會撐著陪他飲一些,這回秦焱在場,極自然地將這活兒接了過來,陪著長孫隱喝了半壺,眉頭都沒皺一下。
“好,好小子!這酒量頗有老夫年輕時的風范!”
“師父盡興就好。”
長孫隱臉色酡紅,打了個酒嗝,衝裴儔道:“景略,你實話告訴師父,這位秦小子,是不是、是不是同你是一對兒?”
裴儔臉色僵了僵,心虛地盛了一盞茶,咕嚕嚕地吞下。
秦焱笑盈盈地望向他,一臉神秘莫測。裴儔則使勁給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胡說八道。
長孫隱瞧了二人半晌,又灌了一口酒,才道:“你不好意思說便罷了,那些酸腐教條在師父這裡不、不好使!你們在一處只要過得好,相親相愛,師父便滿足了。”
裴儔輕咳一聲,埋頭喝湯。
“對了,你娘親的鐲子,可給出去了?”
“咳咳咳……”裴儔嗆了一口,秦焱趕緊去給他拍背順氣,視線之熾熱,簡直快要將裴儔臉皮給盯穿了。
“師、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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