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翎的手心裡躺著一枚銀針,銀針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攥的太緊,銀針扎入他的手心,已經劃出血痕。
九翎與汐桃對視一眼,眼中閃爍著憤恨的神色。
汐桃不動聲色地把銀針收起來,垂手用袖子遮住,沒有讓其他人看到。
他對九翎淡淡道:“我有事情吩咐你,跟我過來一趟。”
大家看不到他們在角落裡做了什麽,只能聽到汐桃平淡的吩咐。
汐桃看了九翎一眼,直接轉身離去。
九翎臉色陰沉,猶豫片刻,抬腳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夜涼如水,天宸門內重新寂靜下來,汐桃聽著身後傳來的高低不平的腳步聲,心裡默歎了一聲,他才穿過來半日,九翎就已經受了一身的傷,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好地方。
雖說嚴師出高徒,但面對這樣全身是傷的九翎,他終究難以狠下心來。
他停下腳步,等九翎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蹲下身道:“上來。”
九翎愣愣地看了他一眼,遲疑道:“你要背我?”
汐桃點頭,“上來吧。”
“……”九翎站在原地看汐桃,沒有動。
汐桃知道他不願意讓洛天宸背,想了想,誘惑道:“翎兒,你難道不想體驗一下讓仇人背著你走的滋味?”
九翎輕扯嘴角,“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汐桃:“……”熊孩子。
片刻後,汐桃任勞任怨地背著瘦弱的小徒弟往前走。
九翎趴在他的背上,垂眸看了一眼他被七七弄髒的衣擺,忍不住撇了撇嘴。
一陣風吹來,九翎的鼻子輕輕動了動,以前洛天宸咬他脖子的時候,他時常能聞到洛天宸身上不知從哪裡沾染上的濃重胭脂味,極其難聞,他不想聞,但是避無可避。
可是這一次,洛天宸身上乾乾淨淨,只有清冽的淡香,聞起來舒適淡雅,不但不難聞,甚至還有點好聞。
九翎輕輕凝眉,今夜的洛天宸一反常態,他感覺就像做夢一樣,雖然他對自己竟然覺得洛天宸香這件事表示是鄙視,但是忍不住又嗅了嗅。
汐桃不知道徒弟在他背上伸著鼻子,像小狗一樣聞了又聞,背著人直接回了洛天宸的屋裡。
他之所以把九翎帶回來,是擔心九翎如果繼續留在那裡,還會有人去找他麻煩,汐桃可不希望自己徒弟還沒有收成,徒弟就已經黑化或者死在那群人手裡,還是把人放在身邊更放心一些。
汐桃將九翎放在軟榻上,九翎看了一眼汐桃手中的銀針,低聲問:“不知門主有何事找我?若是因為偷藏銀針的事,可直接將我送去戒律堂處置。”
汐桃在他對面坐下,淡聲道:“翎兒,你從今天起便睡在我屋裡了。”
為了避免他不在的時候橫生枝節,導致小徒弟提前黑化,所以他決定暫時將小徒弟放在身邊好生照顧,等沒人敢欺負小徒弟,小徒弟又一心向善的時候,他再放他回去住。
九翎聽到他的話,眼睛裡瞬間燃燒起憤怒的火焰,眼眶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他周身散發出駭人的寒意,屈辱地咬緊了下唇,憤怒地看向汐桃,眼中怒火翻騰。
汐桃看到自己衣擺髒了,低頭撫了撫弄髒的地方,他剛撫了兩下,就感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寒意傳了過來,背脊發涼。
他動作頓了頓,抬頭望去,九翎赤紅著一雙眼睛憤恨地盯著他看,仿佛他做了什麽罪不可恕的事一樣。
汐桃:“???”
不知道徒弟為什麽又在生氣的汐桃愣住了。
九翎小小的身子因為憤怒而輕輕顫動,咬牙道:“士可殺,不可辱,你殺了我吧。”
汐桃:“……”他反應過來,徹底石化了。
徒弟……該不會是以為他想睡……他?
為師冤枉!
汐桃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尷尬地把銀針放下桌子上,好聲好氣說:“翎兒,你誤會了。”
九翎容貌姣好,又是雌雄莫辨的年紀,平日覬覦他的人應該不少,所以他才會生出如此懷疑。
九翎依舊沒有放下戒備心,他輕輕眯起眼睛,探究地看了汐桃一會兒,洛天宸忽然轉變了對他的態度,他總覺得事有蹊蹺。
汐桃坦坦蕩蕩的任由他打量,目光不偏不倚。
九翎見他目光純淨,沒有絲毫躲避,也沒有任何曖昧的神色,才漸漸放松下來。
汐桃目光盡量真摯地看著他,低聲道:“翎兒,我一心向道,並未想過要找道侶,更何況你是男人,又是個孩子,我對你絕對沒有絲毫非分之想。”
他五百年來一直無欲無求,別說男人,就是女人,他也不曾多看一眼,更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覺得一定要解釋清楚,千萬不能讓未來徒弟誤會。
九翎不以為意,“最好是真的。”
汐桃心酸,這師尊太難做了!
但是他也忍不住有些心疼九翎,九翎小小年紀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長得這麽出眾,如果出身好一點,一定是受盡寵愛的小少爺,可是他身為鮫人,注定活得比別人都要坎坷,只能加倍小心,所以他才會為了自保,隨身藏著銀針。
九翎發現汐桃看向自己的目光越來越憐憫,不由皺起眉頭。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的銀針,冷聲道:“把銀針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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