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請安, 發現少門主薄唇緊抿,面沉如水,一雙眼睛不怒自威,他猶豫了一下, 躲回了帳房裡。
少門主的性子雖然冰冷疏離, 但是鮮少有發怒的時候, 特別是這幾年,少門主身上的陰鬱之氣散了不少,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開朗正氣的青蔥少年, 可是今日不知為何, 少門主面色竟然如此難看, 他想了想, 覺得還是不要去招惹少門主的好,免得殃及池魚。
汐桃醉酒後很少鬧,但是昏昏沉沉的容易困倦, 他整整睡了一個下午才醒過來,錯過了午膳,醒來時饑腸轆轆,手軟腳軟,感覺都快餓得起不來了。
“翎兒。”汐桃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喉嚨微乾。
九翎放下手裡的棋子,端了杯茶過來,給他潤了潤唇。
汐桃喝了幾口茶,聲音還有些軟乎乎的,“為師餓了。”
“飯菜已經準備好了。”
汐桃從床上爬起來,聞到飯菜香忍不住笑了笑,還是徒弟貼心。
他看著圓桌上豐盛的飯菜,眼前一亮,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他吃了幾口菜,又喝了幾口蝦仁鮮湯,正吃得起勁,動作突然僵住。
他輕輕蹙眉,低頭看了一眼碗裡的湯,又抬頭看了看桌子上各式各樣的菜。
“怎麽每一盤都有蒜?”
他抿了抿嘴裡的味道,拿筷子在湯碗裡撥了撥,果然看到了一塊新鮮的胡蘿卜。
“……還有胡蘿卜?”
九翎對他的口味了如指掌,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如果犯了,那就一定是故意的。
九翎在他旁邊坐下,一臉人畜無害道:“師尊,我見你最近有些體弱,想給您補補身子。”
他夾了一塊大蒜放進去汐桃面前的盤子裡,“師尊,您嘗嘗,其實大蒜和胡蘿卜的味道並不難吃,您多試幾次也許就能接受了。”
汐桃嘴角抽了抽,將盤子推遠一些,看著九翎好生好氣問:“翎兒,最近門內可有人欺負你?”
九翎面上帶笑,“師尊,天宸門上下都知道你對我疼愛有加,沒有人敢欺負我。”
汐桃咽了咽口水,“那……最近生活可是有什麽不順心?”
九翎搖頭,“沒有。”
“那……”汐桃想了想,“翎兒可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九翎依舊搖頭,“沒有。”
汐桃不知如何是好地蹙了蹙眉,抿唇看著九翎。
九翎抬眸,話鋒一轉道:“不過弟子倒是有一事比較好奇。”
汐桃連忙問:“什麽事?”
“陽甘風說集市上到現在還流傳著師尊為那些女子所做的詩畫,可是弟子拜師這麽久也不曾看過師尊所作之畫和所作之詩,不知弟子可能有幸一見?”
汐桃欲哭無淚,當年那個到處沾花惹草的人是洛天宸,不是他。
他是無辜的!
汐桃想了想,掏出錢袋遞給九翎,“為師給你銀子,你自己去集市買吧。”
反正丟人的是洛天宸,跟他無關。
九翎沉眸,“師尊,您那些畫和詩,畫中畫的是女子,寫的也是女子,我去買回來掛在屋內恐怕不太合適。”
汐桃想想也是,洛天宸指不定畫了些什麽,也指不定寫了些什麽,說不定都是些淫詞濫調,可不能汙了他徒弟的眼睛。
九翎看著他道:“師尊,不如您現在給弟子畫一幅畫或者做一首詩,讓弟子觀摩一下,如何?”
他知道當初那個到處寫詩作畫的風流門主是洛天宸,而不是他的師尊,可是他想起陽甘風說的那些話就覺得心緒難平,好像師尊給別人的東西,他連見都沒有見過一樣。
汐桃微微沉吟,他所作的詩畫定然跟洛天宸所作的詩畫不同,既然現在市面上廣泛流傳著洛天宸的詩畫,那麽他的詩畫很有可能會被有心人拿去跟洛天宸的詩畫做對比,恐怕會引起大家的懷疑,所以他絕不能作畫或寫詩。
他抿了抿唇,委婉道:“翎兒,無論是作詩還是作畫都需要靈感,為師現在沒有靈感,恐怕不能為之。”
九翎看著他輕蹙的眉心,明白他有難言之隱,仔細想想,確實有暴露的風險。
他想了想,靈機一動道:“師尊既然不願提筆,不如允許弟子給您作幅畫如何?”
汐桃猶豫了一下,看著滿桌飄著蒜香的飯菜,只能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可。”
他心裡淚花翻飛,只要不讓他吃大蒜和胡蘿卜,九翎想怎麽畫都行,如果以後日日吃這樣的飯菜,那日子真就是沒法過了。
九翎彎唇一笑,將盤子裡的大蒜撤了回去,重新拿了一個盤子,細致地將湯碗裡的胡蘿卜和大蒜挑了出去。
汐桃捧著沒有大蒜和胡蘿卜的湯碗,瞬間將九翎剛才的威逼利誘忘得一乾二淨,抬頭朝九翎笑了笑,開心的喝起湯來。
用過晚膳,汐桃為了爭取以後日日遠離大蒜和胡蘿卜,積極主動問:“翎兒,你想怎麽畫,需要為師擺什麽姿勢?”
九翎彎唇,伸手給汐桃整理了一下微微有些凌亂的烏發,“師尊隨意就好。”
汐桃點點頭,捧著今天新買的那些話本,坐到了書桌對面的軟塌上,看了起來。
九翎走到書桌前,挽了挽袖子,抬起畫筆,輕蘸筆墨。
汐桃為了讓九翎畫的好看點,一開始還端正著姿勢,後來看了一會兒,便慵懶下來,不自覺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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