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逼近……
鎖開了,神志不清中迎來的第一束光,伴著安佑無法預知的疼痛。
她揪著他的頭髮扇他耳光,她拿著棍子抽他的腿,使他沒辦法從地上起身。
她說:“如果你想你的母親好好活著,就別打繼承人位置的主意!討好你父親的事,再有下次,我會把你母親的眼睛剜出來剁碎了喂給你。”
他沒有力氣應答,躺在地上昏昏欲睡。
冰涼的液體毫無征兆地淋在他的臉上,帶著濃烈的腥味。他反胃地乾嘔,血幾乎溢進他的鼻腔。
他快不能呼吸。
她又說:“母親的血,滋味怎樣?從她腿上放出來的,這是給你的警告。”
他認輸了,他求饒,他淚流滿面,跪在地上將頭都磕破,狼狽求她放過母親。
她一腳將他踹倒在地,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腰腹上。尖銳的鞋跟直戳他的肚臍,只要再用力一點,他的肚子就要被捅穿。
他保證日後再也不會在她不在場的時候見父親,哪怕只是端茶送水。
安佑身軀一滯,強迫自己把腦海中翻湧的記憶壓下去,可手已經止不住抽過旁邊的被子想把自己蓋起來。
他藏進被子,身軀抖得厲害。
“媽媽……”安佑眼眶濕潤,他仿佛又嗅到了嗆在他鼻息間的血腥味,心裡難受地像被數不清的螞蟻啃噬,疼痛尖銳,密密麻麻地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他曲起腿,拚命縮小身體的面積,這樣就不會被老鼠發現。
母親腿上的傷口一遍遍在腦海浮現,他濕了眼眶,淚眼模糊地懺悔。
“媽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被子突然被人掀開。
安佑身軀驟然一滯,下一秒無法抑製地抱著頭叫出聲,聲音撕心裂肺:“啊啊啊————”
“少爺?”秦煊察覺到不對勁,連忙用雙手握住安佑的胳膊,“少爺是我。”
安佑的喘息變得粗重。
他緩緩抬眸,對上秦煊困惑的視線後,似乎是回過神了,順著秦煊攥著他的手起身,鑽進了alpha的懷抱。
秦煊感受到對方顫得過分的瘦弱身體,遲疑半晌後,迅速回擁。
“我床上有老鼠……它爬到了我的臉上……”安佑哭出聲,“我不想睡在這裡,你帶我走……”
“老鼠?”秦煊詫異地蹙眉,“少爺你等會兒,我去開燈。”
“嗯。”鼻音很重,“你把燈打開。”
但安佑沒有松開秦煊的意思。
這個姿勢秦煊夠不到牆上的開關,他索性單手將安佑從床上抱起。
安佑出乎意料地配合,甚至用腿環住了秦煊的身體,防止自己掉落。
秦煊上前,找到床頭的按鈕,按下去。
頭頂的小型水晶燈照亮了整間屋子,安佑不適地眯了下眼睛。
秦煊在光芒中看見了對方濕透的眼睫和掛滿淚水的蒼白面龐。
哭得好厲害。
安佑鼻頭也是紅的,在秦煊懷裡垂著頭抽噎,試圖把心裡那陣恐懼緩過去。
“少爺做噩夢了嗎?”秦煊放輕了聲音,環顧床上和四周一圈,並無什麽老鼠爬過的痕跡。
安佑遲遲沒有應話,抱緊秦煊的脖頸,額頭抵著他的肩。
很可憐。
像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秦煊寬大的掌心覆在安佑纖細的背上,輕輕拍著。
“你死定了……”
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話,讓正安慰著對方的秦煊瞬間停下舉動。
“我跟你說過,晚上睡覺別關燈。”安佑咬牙,“我的話你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秦煊緩緩眨了下眼睛,深吸了口氣:“對不起。”
“你說對不起有什麽用?”安佑加大了音量,但帶著哭腔的聲音威懾力並不強,“我警告過你,我明明就警告過你。”
“我要做什麽,少爺才會消氣?”秦煊認錯,“我去抽屜把鞭子拿給少爺。”
“哼。”安佑冷哼。
秦煊當他默認,所以走去桌前拿鞭子。
但安佑仍舊抱著他不撒手。
Omega的衣服濕淋淋的,鬢發乖順地貼著耳側,秦煊一偏頭還能聞到他身上混著奶香的絲微汗味。
可這個時間點並不適合洗澡,會影響第二天的精神。
“我先陪少爺休息。”秦煊提議,“這筆帳少爺先記著。”
過了好一會兒,安佑才點頭:“嗯。”
秦煊便抱著他一同躺倒在床。
安佑還沒完全走出恐懼,攥緊秦煊的衣物縮在他胸前,在嗅到了一點alpha衣物間殘留的信息素味後,眼睫終於停下了顫栗。
室內燈火通明,老鼠和蟑螂不見了,門外也沒有傳來高跟鞋的“啪嗒”聲。
倦意逐漸入侵,安佑的呼吸趨近平穩。
夢裡沒有冰涼的血和黑暗的空間,有的是alpha炙熱的胸膛與雪松的清冽。
*
第二日。
安佑是獨自上的學。
他遲到了十分鍾左右,進A級成員的教學大殿時還帶了口罩。
講師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繼續著知識的講授。
趙非一眼看見他,對他揮了揮手,旁若無人地喚他過來。
“我給你留了座位。”趙非笑道。
安佑蹙了下眉,卻不得不邁開腳步,走到趙非身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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