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來了,他等著見我。”段情面容安靜,睫羽如垂落的蝶翼。
“……好。”
“我先走了。”丟下這句話,段情匆匆邁步離開。
柏澤凝視對方單薄的背影,眉頭微鎖。
半晌後,他摘落眼鏡,抬手捏了捏太陽穴。
本該成功的遊戲轟然崩盤,即使他試圖緩解,充斥於雙眸內的惱意也無法消散。
“撞見一出好戲。”陰柔的,散漫的聲音自柏澤身後傳來,肖笙站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舔了下唇角,“就是結局不完美。”
柏澤把眼鏡戴回去:“你怎麽在這兒?”
“去天台看安佑的試卷,走樓梯下樓散個心,現在打算去吃飯。”肖笙的理由還算可信,“偶然聽到你們站在門口聊天。對了,那個omega不錯,比段情有味道。”
“多管閑事不是你的作風。”柏澤身遭的空氣有些壓抑。
“你打算怎麽處置那個omega?”肖笙笑意不善,是調侃,是玩味,“他今天的行為應該出乎你的意料吧,把小白兔都氣跑了。”
柏澤偏頭凝視肖笙,目光晦暗不明。
“你把安佑寫過的試卷拿給我,所以好意勸你一句,趁早弄清楚你在想什麽。”
柏澤深吸了口氣,笑意溫和:“說的你好像很懂?”
肖笙搖頭,嗤笑:“我不懂。”
他邁步下樓,柏澤看見他手中確實有折疊起來的紙,那是安佑的卷子。
肖笙將安佑的每一個答案都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僅十七分的試卷,雖不符常規,卻答得句句在理。
他說,對於喜歡的人他可能做不到承認喜歡,但是一定會主動親近,會靠在對方懷裡索要親吻,會允許對方摸遍他的全身。只要是順著心意做的事,他就一點也不害羞。
肖笙想象不出安佑和秦煊背後的相處是什麽樣的,可是能讓秦煊如此喜歡的人,一定有他的優點。
或許答案從來都不複雜,只有真誠這兩個字。
但偏偏是這兩個字,大多數人做不到。
*
段情一個人在屋子裡坐了很久。
臉部已經完全消腫,嘴角結了微薄的痂。
他瞄了眼鍾表,卡在一個小時所剩的最後十分鍾,起身換了套衣服,將防身的折疊刀裝進口袋,出門。
大將軍余怒未消,對面段情的態度仍舊不好。
在把段情交到仇嚴手裡時,他嚴肅的面龐終於露出笑容。可那不是給段情的,是給外人的。
“段情這孩子不懂事,你多擔待。”將軍的態度也客氣,是尊重別人的表現。
仇嚴笑著答話:“沒事,他還小,有情緒正常。我看著也可愛,招人喜歡。”
“你能這麽想,我很欣慰。”將軍笑聲爽朗,“快到中午了,你們兩個去吃飯吧,我年紀大了,不跟你們一起湊熱鬧。”
“大將軍英姿煥發,怎麽算年紀大?”仇嚴牽住段情僵硬的手,“我跟段情兩個人體力加起來,還不一定比得上大將軍。”
將軍拍了拍仇嚴的肩,聲音含笑:“你小子。”
“我讓我的司機送您回去。”仇嚴答話,表情透露些許不好意思,“對不住將軍了,我見到段情著實喜歡,想離他更近些,不能親自送您,招待不周。”
“哎。”將軍否認,“你們好好相處比什麽都重要。行了,不打擾你們。”
說著,他目光轉向段情,眼神飽含威懾。
他在警告段情聽話。
段情對上父親的視線,安靜的雙眸有些泛紅,可浮出的水霧轉瞬即逝。
他突然意識到,無論自己如何討好,父親一開始不喜歡他,後續還是不喜歡。
怎麽可以對外人對比對自己親近……
仇嚴等將軍一走,說話就不再客氣:“大將軍都走遠了,你還看什麽?”
段情在他的聲音中回神。
“離我遠點。”段情甩開仇嚴,轉身想走回集中營。
“你跟我玩什麽呢?”仇嚴見段情這副態度,抓住段情肩膀不準他走,“你沒聽見將軍的話?”
段情被他捏疼,眉頭緊蹙:“松手。”
“你信不信我現在打電話給將軍。”仇嚴要挾,“你跟柏澤勾搭的事我沒告訴將軍,否則你沒好日子過。”
段情突然覺得累。
他有無數句罵人的話在唇邊,可又沒有力氣罵。
於是推開仇嚴,繼續往回走:“隨便。”
仇嚴即刻用信息素壓製他。
集中營門口還有路過的行人,仇嚴確實已經囂張到無懼旁人視線。
段情受到壓製,霎時在疼痛中走不動路,腳底發軟,差點摔倒在地。
他難過地攥緊拳頭。
生活為什麽是這樣的……
永遠也討不好的父親,不被允許碰觸的喜好,還有因身為將軍之子所需要承受的來自周圍所有人的虛情假意。
他都沒有辦法照顧自己的心情。
“你父親說了,這門親事他做主。”仇嚴將段情抱上車,收了信息素,撫摸段情的臉,“你不喜歡我也由不得你。”
段情瞪他,沒說話。
“在一起吧。”仇嚴商量,“我也不想總對你動粗。”
“如果你再不把你的手拿走,我一定會殺了你。”
仇嚴笑了,痞裡痞氣:“口氣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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