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觀絮絮叨叨地講著, 好一陣才反應過來旁邊這人沒聲兒了:“誒,你怎麽了?”
沒怎麽。
陸不辭收回了視線。
就是發現自己跟余二同命相連而已。
沒事的。
Alpha的目光慢慢落到了白觀懷裡面的小崽子身上, 小崽子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有些奇怪地朝著他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沒事的陸不辭。
他面無表情地安慰自己。
也不過就是被他家的小貓崽子當成替身而已。
不就是替身嗎?好歹許小棠還選擇了他,沒有選擇別人。
而且,就算是那個姓陸的死鬼前夫哥存在感再強又有什麽關系呢?他總不過已經是個死人了, 就連他和許小棠的小崽子以後也得叫他父親。
但即使是這麽想著, 他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之前許棠畫的那副陸非渝的畫……他和那位死了都還在蹦躂的前夫哥,確實很像。
白觀眼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一邊覺得莫名其妙一邊又膽戰心驚,他剛準備開口問, 下一瞬病房的門被打開, 許棠回來了。
“呼——”
白觀一下從沙發上竄了起來,把懷裡的棉球丟給許棠之後, 一溜煙地就出去了:“嫂子我有點事, 先走了啊。”
不管是什麽事, 先溜就完了。
許棠一臉懵,隔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一臉莫名地看向了陸不辭:“他……”
他本來想問白觀怎麽了的, 但是一把視線轉過去, 看到陸不辭的臉色, 就倏地皺起了眉, “怎麽了?”
陸不辭的心跳從他進來的那一瞬就開始增快, 他還略帶著些許蒼白的嘴唇微微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他其實是想直接問的。
他自己胡亂地猜,還不如直接開口問許棠本人,問他是不是真的把他當成陸非渝的替身,「是」或者「不是」,他只要一個回答就夠了。
可是他費盡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沒能開得了口。
許棠不說,他得不到那個最終的答案,他還可以把這一切都當成他的臆想,如果說了、如果說了……
陸不辭抿了抿唇,眸色驀地深了許多。
他想得入神,完全沒有聽到小Omega的聲音,等著回過神來的時候,一下就對上了Omega那雙滿是擔憂,甚至還浸出了一點水霧的眼睛。
陸不辭一愣,一時間,自己都說不清楚心裡面是個什麽感受,他抿了抿唇,好歹壓下了心臟處不停湧出來的酸澀,費力地扯著唇角露出了一個清淺的、壓根沒帶著多少笑意的笑:“我沒事。”
許棠皺著眉定定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輕聲開口:“是不是疼的呀,你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那是。
陸不辭心道。
就算是神仙,在知道自己心上人把自己當替身之後,也是擠不出好臉色的。
更何況……
他的眸色一黯,又想起了前不久在F星的時候,他的Omega對他柔情蜜意的樣子。
他還以為自己和許棠真正算得上是一家人了,他以為許棠在試著接受自己了,沒想到……
陸不辭的喉結滾了滾,眼眶竟然鮮少地有些發熱。
他隻覺得自己胸膛裡的一顆心臟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剛才那一會兒還覺得疼,現在好像都已經麻木了,反而是四肢百骸、骨髓深處,又疼又泛著酸意。
他難得小心翼翼地、十分不忍心地在心裡無聲地問自己,那他在許棠那兒,又算得了什麽呢?
Alpha抬眸,靜靜地看著面前屬於他的Omega。
如果他真的把他當成替身,那他又算是什麽呢?
許棠完全不知道他心裡面在想些什麽,但是看他這幅樣子又著實擔心,把小棉球放在嬰兒床上之後,又伸手摸了摸Alpha的手,冰得浸人。
他的眉頭頓時皺得更緊:“我叫醫生過來。”
說著,他就要起身按床頭鈴,但病床上的Alpha卻扯了扯唇角,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用,我真的沒事。”
可你這幅樣子真不像是沒事的模樣啊。
許棠暗暗腹誹,“你和……白觀吵架了?”
陸不辭斂了斂眸色:“不是,就是有點累。”
這麽關心他。
Alpha深色的眼眸裡閃過了一絲自嘲,是真的在關心他,還是關心的是另外一個人?
明明這麽一想,他身體的各個地方都跟著疼得厲害,但他卻硬是控制不住自己,自虐一般地繼續想。
以往小Omega看他的眼神溫柔而帶著繾綣的鼻愛意,而現在想來,這眼神是在看他,還是在看另一個別的什麽人?
許棠是真不知道他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繞是他長了九個腦袋,估計也想不出來這貨能想出這種「我是我替身」的戲碼,他隻好當是Alpha真的累了,勉強放下了心來。
嬰兒床上的小棉球在自己啃玩具,許棠往那邊看了一眼,注意力就又放在了病床上的Alpha身上。
他總覺得有哪兒怪怪的,想了想,試探著問陸不辭:“你要不要吃點什麽。”
Alpha表面上鎮定自若地搖了搖頭,他一邊竭力地裝得平靜,卻又抑製不住地有些委屈。
要是躺在病床上的這個人是陸非渝,那許棠還會就這麽隨隨便便地問一句他要吃點什麽嗎?
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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