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聲音漸行漸遠,直到慢慢地聽不見了,許棠都沒有緩過神來。
“要是我是那個Alpha,棺材板恐怕都壓不住了。”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了。
許棠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一股酸澀直往他的眼眶衝,胸口處也鈍鈍地有些發痛。
要是陸非渝能知道這件事,他可能不會善罷甘休的吧?
可惜,他不會知道了。
許棠下意識地把自己的臉埋在了被子裡。
他想起了不久前他從自稱是陸非渝的上級手裡接過他遺物的時候。
那時候是初夏,外面桐樹上的知了已經開始嘈雜了起來。
他當時正坐在沙發上開著電視,捧著光腦給肚子裡的小崽子挑小衣,陸非渝在崽子三個月的時候就跟他說要出去出差,保守估計可能得半年才能回,他雖然奇怪他一個保安為什麽會出差,但是他向來不怎麽插手那人的工作,所以還是在家裡安安分分地等著他。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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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門鈴響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是他的Alpha回來了。
他一開門,就看到三個軍人站在他的門前,許棠愣了愣,跟著,其中站在前面,捧著一疊軍裝的男人面色慢慢地露出了沉痛:“抱歉。”
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隔了好一會兒,他的目光才落到了軍人手裡捧著的軍裝上。
那疊軍綠色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只是挨近肩膀的地方破了一個大洞,上面還沾著觸目驚心的血跡,而衣服中央,有一個半個巴掌大小的人偶。
這是陸非渝的東西。
他莫名其妙就有了這種直覺。
果然,在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把東西接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衣服上面沾著的,濃烈的,屬於陸非渝的氣息。
他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那位軍人退後了一步,三個人同時朝著他行了個軍禮,然後最開始說話的那位有些遲疑地開口:“嫂子,節哀。”
許棠抬眸看他,開口的時候微啞的嗓音裡不可抑製地帶了潮氣:“他……從沒有說過,他是個軍人。”
男人頓了頓,低聲道:“嫂子,陸非渝任務需要保密,請您見諒。”
人都已經沒了,還能有什麽不見諒的。
許棠自嘲地勾了勾唇,卻沒想到一垂眸,眼淚就滴在了軍綠色的衣服上,迅速暈染開了一朵水花。
這種場景軍人看了心裡面也難受,歎了口氣繼續道:“這是陸非渝留下的最後的東西,其實這衣服也不是他去世的時候穿的那套,那套已經……”
他說到這兒,莫名說不出口了。
他面前的Omega很明顯地晃了晃神,應該已經猜到了為什麽去世時候的那套衣服拿不回來了,但是他還是攥緊了手指,堅持著啞聲問:“那他的……屍骨呢?”
軍人的聲音又低了些:“屍骨無存。”
許睡指尖劃過衣物上的那個半個巴掌大的木偶,再說不出任何話。
聽送遺物的軍人說,這個木偶是陸非渝自己一刀一刀地雕出來的,他晚上睡不著,就把這個拿出來打發時間,可能是把玩的時間久了,小木偶表面也越發的光滑。
陸非渝沒有接觸過雕刻,技術也不怎麽好,但是莫名地,許棠一眼就看出來這個木偶人是他自己。
他跟他陸非渝在一起之後就再沒有分開過,陸非渝不說,他也知道,那人肯定也是想他的。
後來辦葬禮的時候,他就把這遝衣物和那個小木偶,一起放在了陸非渝的棺木裡,他們分開了這麽久,陸非渝要是還想他,可以繼續看著這個木偶。
那也當……他們合葬了。
“嘟——嘟——”
許棠驀地回過了神,隨手抹了兩下臉上的眼淚,點開了光腦。
是他發小給他發過來的消息:【談得怎麽樣啊?】;
【準備什麽時候回來?】
許棠頓了頓,隨手打了幾個字回:【不怎麽樣。回不來。】;
梅生夢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你是不是又哭了!!】;
【我滴寶兒誒,別哭啦,你還有我還有寶寶啊,我都跟你說過了,你大著肚子,一天天這麽哭著對寶寶不好。】
【再說了,陸哥要是知道,他不得心疼死啊?!】
他這麽一說,許棠的眼眶又酸澀了起來,他抿著唇輕輕地「嗯」了一聲,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梅生夢那邊聽不見。
接著,梅生夢就給他彈了個視頻過來:“哎讓我看看,眼睛哭紅了沒有?”
許棠從被子裡面露出了眼睛,因為嘴巴還蓋在杯子裡面的,聲音有些悶:“沒有。”
梅生夢給氣笑了:“這叫什麽沒有?許小糖你自己對著屏幕看看你的貓眼睛好不好?別整天睜著眼睛說瞎話!!”
許棠:“哦。”
“……”梅生夢無奈了:“你一會兒找個冰袋來敷一敷眼睛知不知道,這麽下去該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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