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高興應下,友好地摸了摸小豬的耳朵,決定暫且放過它一條豬命。
“既然暫且要養在我們院裡,便算靈寵,總得有個名字。”晏醉玉抱起豬豬,好一陣端詳,賀樓歪著頭,期待地等著他才華斐然的高見。
“就叫……豬豬吧。”
賀樓:“……”
小豬:“……”
這個院子豬是一刻鍾都待不下去了。
它鬱卒地搖擺著尾巴,跳出師徒二人的包圍圈,自己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思考豬生。
晏醉玉倒笑了,“還有幾分靈性,能聽懂人話,當靈寵養,也不無不可。”
師徒二人剛站起身,掌教挾風帶電破門而入,一面疾馳一面悲愴大喊:“扶搖撐住,師兄拿到鳳凰精血!師兄來救你了!”
挨救的人站在簷下,跟他安靜對視。
掌教將高舉的手放下來,遲疑了一會兒,“扶搖?”
晏醉玉做了個上吊吐舌頭的姿態,回道:“師兄,這是我的靈魂,我臨死前還有三樁心願未了:第一,我想休假,第二,麻煩把晏醉玉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撤掉,那是我生前最大的心結,第三,多給我燒點銀子,真金白銀謝謝,我不要紙錢。”
“心願你個犢子!”
掌教雖然有些關心則亂,但還不至於眼瞎,確認晏醉玉氣息平穩面色紅潤,一路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晏醉玉衝他手上的琉璃小瓶努了一下嘴,問道:“這什麽?拿到鳳凰精血來救我是什麽意思?”
這事賀樓知道,他那日通過一位師兄的口,通曉了所有來龍去脈。
他湊在晏醉玉耳邊,低低嘀咕兩句。
掌教歎口氣,在美人靠邊緣坐下,“幸好你沒事,你要有事,我可怎麽有臉去見父親,他自小疼你……”
“不說這些。”掌教擺擺手,“你身體如何?龍息可還有作亂?正好,這精血還熱乎,你要不要……”
“你當是吃飯啊,還熱乎。”晏醉玉沒好氣一笑,只要識海不出問題,龍息對他而言百利無一害,他單手支著美人靠的欄杆,當著師兄的面,偷偷摸摸在身後勾小徒弟的手指玩兒,懶散閑聊道:“常德能同意?你去尋他,只怕他見都不想見你吧。”
“肯定不同意!我磋磨三日你當是為什麽?一開始我抬著禮去,都沒進逍遙門的大門!”掌教一拍大腿,歎道:“幸好我有耐心,等到了……”
“常德同意了?”
“誒他同意個鬼。”掌教擺擺手,“他那個小徒弟,有鳳凰血脈的風彩翼,越過他,偷偷給我送來的。”
晏醉玉動作一停,稍微坐直身子。
“啊?”
掌教也是摸不著頭腦,“她人沒出現,讓關系不錯的師兄送來的,什麽話都沒留,哦對,還給了我一樣東西。”
掌教在袖子裡胡亂掏了一通,摸索全身,最後在腰間找出一片青翠的樹葉,“她讓把這個給你。”
晏醉玉接過那片樹葉。
平平無奇的一片葉子,摘下時間太久,葉片泛黃,晏醉玉舉著端詳片刻,忽然一笑。
身後賀樓跟他纏繞在一起的手指,略微抓緊了一點。
掌教:“這什麽意思啊?”
“十方台上,我用這片葉子,救過她一回。”晏醉玉歎氣,“她這是報恩呢。”
掌教尋思了一下,覺得哪裡不對,“可那回……”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賀樓一眼。
“嗯,當時差點害了她的,是賀樓,救下她的,是賀樓的師父。”
大多數人不會將這兩件事分開來看,有賀樓在前,晏醉玉伸出援手是理所應當。
她卻恩怨分明,該記的仇不記,不需要她報的恩,非要報。
這小姑娘……
晏醉玉略作思忖,“把這滴精血還給她吧。”
從鳳凰血脈中取一滴純粹的始凰精血,這跟尋常修士體內精血的概念可不一樣,這滴精血,便是始凰血脈在她體內的留存,不可再生,取出後功力也會倒退一大截。
掌教遲疑:“你確定你真不需要……”
“我好著呢,還能再活五百年。”晏醉玉舌尖抵了一下後槽牙,風彩翼如此深明大義,他倒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唔……要不然把那隻鸞鳥一道送給她吧,當是謝禮,橫豎我們也不會養,他們同出一脈,至少比我們擅長些。”
鸞鳥幼獸不易成活,晏醉玉在遺跡中遇見時,它都餓得奄奄一息了,要不是憐惜一條生命,這燙手山芋,晏醉玉還真不敢撿。
掌教也正發愁這事,那小鳥兒挑剔得很,凡俗之物一概不吃,只有芳華培育的靈花熬成濃濃糖漿,它才願意屈就啄上那麽一口,但也就是一口,再多也不肯吃了。
這哪是異獸,這是祖宗。
“風彩翼要是真願意收,我倒是感恩她……”
掌教長籲短歎地站起身來,晏醉玉送他到門口,直到掌教的身影隱匿在林葉間,始終一言不發的賀樓才捏了一下晏醉玉的手指。
“嗯?”
晏醉玉回神看去,賀樓微垂著頭,顯得有些悶悶不樂。
“怎麽了?你舍不得那隻鳥兒?那我現在叫師兄回來……”晏醉玉故意揶揄。
“不是。”賀樓煩悶地抿了一下嘴唇,躊躇半晌,才道:“抱歉,是我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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