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說了,不說了……”賀樓大汗淋漓,一個勁討饒,松開牙齒,想去找晏醉玉親親尋求安慰,師尊鐵石心腸地偏過頭,避開他的索吻,似笑非笑道:“不許親,這是懲罰。要是下次再招惹我,我就天天如此折騰你,讓你一直腫著,走路也這樣,溫書也這樣,習劍也這樣,一整天都這樣,連門都不敢出。”
這聽起來實在恐怖,賀樓渾身發抖,額頭抵著晏醉玉右肩,含混地承諾:“我錯了……不會再……”
不長點記性,下回指不定還敢。
晏醉玉有意欺負他,堵著不讓他暢快,賀樓快哭出來了,“嗚嗚……救命……”
晏醉玉樂了,貼在他耳邊道:“救命?誰能救你,你指望誰救你?”
賀樓不敢再說話,橫豎多說多錯,晏醉玉看他可憐,終於肯放過他,松開手。
他們回來時,駐點眾人剛用過早飯。
唐書端著碗魚湯蹲在樹下,見賀樓回來,連忙擱下碗,湊上前去念叨:“仙尊,你們剛剛去哪裡了?我們去找你們,沒找著,把魚帶回來燉了魚湯,灶上還有呢,賀樓你喝一碗嗎?誒,賀樓你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發燒了……”
賀樓趴在晏醉玉背上,露出來的小半張臉紅得滴血,晏醉玉壞心眼地拉長調子:“可不是發燒,他啊,身上哪都不舒服,需要溺水急……啊……”
原是賀樓一口咬在他肩上,晏醉玉短促地發出一個音節,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自己這左右肩膀,恐怕全是牙齒印。
旁邊的唐書看得目瞪口呆。
以往賀樓對晏醉玉多有敬重,旁人說句不好聽的打趣話他都要生氣,更別提親身上陣跟晏醉玉鬧性子,更更別提著惱了咬晏醉玉的肩頭。
短短幾個時辰,這兩人發生了什麽?
賀樓,你不要你的寶貝師父了?!
唐書在心裡無聲地呐喊,晏醉玉卻不見生氣,偏著頭蹭了蹭賀樓的發頂,哄著道:“要喝魚湯嗎?我給你端到房裡。”
賀樓安靜片刻,不知想到什麽,忍辱負重點點頭。
唐書二次大驚,啊這,賀樓你敢支使你師父跑腿啦?!好勇士啊!
晏醉玉沒忍住笑了一聲,跟唐書說:“鍾關呢?我有事尋他,讓他在院子裡等我片刻。”
唐書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一下,滿腹狐疑地跑去外面找散步的鍾長老了。
晏醉玉把賀樓抱回房中,甫一上床,賀樓便連滾帶爬地將自己裹進被裡,裹成個圓滾滾的球,徒留一個亂七八糟的發頂露在外面。
晏醉玉去廚房端了魚湯,回來時他還蒙在被子裡。
“眾目睽睽之下,我還能對你做什麽?”晏醉玉笑他,“這是誰家的膽小鬼呀?怎麽蒙在被子裡,也不怕喘不上氣。”
賀樓從湖邊回來就一直沒說話,任憑晏醉玉怎麽逗都隻管裝死,問到這個倒是活了,將被子掀開一點點縫隙,甕聲甕氣地回答:“你、你家的。”
晏醉玉心裡面放起煙花,無聲地大呼:克制!克制!!
他勉強克制住,伸手去薅賀樓毛茸茸的頭髮頂,“學乖了沒?還鬧不鬧?”
賀樓連忙掙脫開來,裹著被子骨碌碌滾到牆角,害臊得把頭頂也藏了進去。
“晏兄,找我何事——”
鍾關在庭院中踱步,晏醉玉不好再逗賀樓,將魚湯放下,囑咐他記得喝,起身走了出去。
廝混了一早上,原定要處理的事情都沒處理,晏醉玉琢磨著,還要逗留兩三日才能放心離開,他在庭院中跟鍾關巨細無遺地商量起後續事項來。唐書看他們談得專注,偷溜進屋裡找賀樓玩。
大白天的,賀樓竟然躲懶坐在床上,肩上披著被褥,捧著魚湯慢吞吞地喝著,也不嫌熱,唐書掀了一下他的被子,他受驚似的搶回來,還瞪了唐書一眼。
唐書:“行行行不搶你被子,你看你魚湯都灑了。”
賀樓低頭看去,魚湯潑灑在墊褥上,深了一片,看這陣仗,今天晚上是睡不了了,唐書熱情地說:“沒事,你跟我擠。”
賀樓拿乾布巾悶頭擦了會兒,吸掉多余湯水,然後就不管了,挪開點,繼續喝魚湯。
他也不回答唐書的邀請,眼睛始終垂著落在碗裡,整個人反應都有點呆滯,唐書嘰嘰呱呱小鳥似的鬧了半晌,賀樓一句話都沒回。
他魚湯都喝乾淨了,還捧著碗發呆。
“高興的都講完了,那,我們講點不高興的?”唐書覷他的神色,完全摸不著頭腦,“你最近小心鍾銘,我剛剛去找鍾長老時,正見他在被鍾長老責罵,好像是因為你,鍾長老讓他跟你道謝他別別扭扭不肯動,我看他當時特別憤慨,還瞪我!說不定會遷怒你,你小心他最近給你下絆子。”
唐書跟鍾銘可能是八字不對付,早課要吵,吃飯要吵,進門出門對視一眼也要吵,彼此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對方,也是沒誰。
賀樓這次倒是有反應了,失神地盯著虛空,不知道在發什麽呆,含混地:“嗯。”
唐書終於不能對他的異狀置若罔聞,身為他的朋友,正義的縹緲宗修士,唐書勇敢地站起身來,伸手扒賀樓身上的被子,“你是不是燒傻了?!看你臉紅成什麽樣……還蓋被褥,你給我脫了!”
賀樓發呆太久,反應慢半拍,回神時被褥已經被唐書扒了,衣裳凌亂地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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