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膚色太白,不光是那張漂亮的臉,只要是從衣物下露出來的肌膚,沒有一處不是瑩白如玉,此刻那白皙上沾染了灰塵。
本一塵不染的神明被灰塵和閃爍著亮紅色光芒的碎石包圍,側臉認真,眼睛雖然沒有聚焦,卻無比堅定。
周圍的能源石閃爍的頻率越發快速。
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嗓子眼。
躺在床上的桓雲眸光已經暗淡下去了,有人不敢再看的別開視線。
他們的命運不曾打破,不曾改變,即便惡魔族已經依靠自己活的足夠出彩足夠多姿,也不免在離開的時候會有所遺憾。
在桓雲氣息更弱的瞬間,已經什麽都看不見的星回仿佛察覺到了什麽。
他一手控制住力量,另一隻手摸索著碰觸到了這人微涼的臉頰。
粘膩血腥的味道撲面,纏繞上指尖,不用看見,也知道是一片血色的紅。
——‘救我呀,救我啊,你不是神明嗎……?為什麽不能救我?’
——‘啊啊啊——’
……
——‘這算是什麽神明?他根本就是個廢物,救不了任何人。’
——‘他怎麽能跟月見殿下相比?沒有人信仰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此刻他一個瞎子能住在這裡好吃好喝都是沾了月見殿下的光。’
記憶之中有誰痛苦翻滾的聲音跟這一刻重合,那指責的聲音也不斷回蕩,星回指尖輕抖,一時之間都有些分不清楚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他沒接觸過多少死亡,但眼下也並不是他第一次接觸死亡。
每一次卻依舊觸目驚心。
現在的他也不過比那時多了一點反抗的能力。
他沒有停手,反而在已經看不見的情況下,像是擠一塊已經沒有水的海綿一般,盡一切可能的去擠壓,去搜刮裡面殘余的那一點點的濕潤。
在旁看著的於淵皺著眉頭上前一步。
因為此刻星回的臉色實在太差了。
臉色病態蒼白到近乎透明,唇色也盡數褪去,幾乎要成了一片雪白,整個人更像是白玉雕刻出來的一般了,於凌亂碎石中近乎執拗的站立。
像神又像是他們的族人。
神明垂眸,白皙指尖染血,聲音壓得很低,又有些固執,像是在跟床上的人說,又像是在跟過去無能的自己說。
“撐住啊——”
即便站在裡面的人不是神明,也很少會有人不為此動容。
星回也就是這個時候,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妙的感覺。
就像是跟周圍的能源礦共鳴時候的感覺,但更加激烈,很快,像過電了一樣。
周圍的能源礦倏而全數亮起,然後驟然暗淡下去,連平時的光芒都不再有了。
小神明頭頂的呆毛搖晃了一下,身子往後傾倒。
於淵已經站在了星回身後,抬手,任由那紙片一樣的小神明落在他懷中。
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於淵低頭,感受著小神明拉扯了一下他軍裝後背的衣服,然後就徹底沒了意識失了力道。
他咧開唇笑了笑,這次不帶嘲諷和戲謔,意外的有些溫和。
牛哇,這個時候還惦記著他的翅膀呢?
好歹是出了力氣,等他高低再找個機會給他摸一摸。
“他盡力了。”
尹繁簡單檢查了桓雲的情況,隨後退回自己原來的位置,平時見慣了因為基因病離開的惡魔族,已經有些麻木了,但此刻也不知道為何隻覺得眼底有些發熱,最後她調整了情緒,冷靜的開口陳述這個事實。
“我去準備後續的處理。”
“我去監測其他病患的情況。”
站在尹繁身邊的人員都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調整了情緒,給自己安排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周圍人都不自覺側開臉。
桓茲手搭在門上,體力不支,順著門慢慢滑到地面坐著。
“肯定是盡力了啊,他都昏過去了。”
“太柔弱了,那張臉全白了,這是救人嗎?這是拚命啊,他要真是神明,要來咱們星球住,我也認了,大不了我多乾點,省出點來養著嘛。”
“什麽叫你多乾點,還人家來這裡住,你不知道咱們星系是什麽情況嗎?嬌養的了他嗎?要什麽什麽沒有,怎麽能養的好嘛,這樣吧,也算我一個,我也多乾點。”
“行了,少說兩句吧,等過去再商量。”
周圍人討論的聲音壓得很低。
桓茲只是一直垂著頭,一言不發。
而於淵從星回那蒼白的臉色中抬頭,往床上那個已經被宣告死亡的桓雲身上看了一眼。
就這一眼,他頓住了。
明明內髒都咳得差不多了,人剛剛也確定沒氣了,身後那一群直接給他下死亡通知了。
但此刻,虛弱的病患正努力睜大了一雙眼睛,身子動不了,但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星回身上。
即便是於淵也給嚇了一跳。
“艸。”
他沒忍住抱著人往後退了一步,看著桓雲終於視線看向他,艱難的露出一個微小的弧度來。
於淵一時之間不知該是什麽表情。
“尹繁,過來,這小子還活著!”
“什麽?!”
這一聲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尹繁更是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剛剛已經確定了,他各項檢查都無反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