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樹根底下生著不計其數的灌木叢、菌類、苔蘚……間或有碩長的爬蟲經過,在葉片留下水濕粘滑的痕跡。
它們無一例外都繞過了不遠處的一個山洞。
洞裡隱約有磷光閃爍,走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白骨堆,不計其數的骨頭散落在洞口,上面附著的藍色磷火在幽深的環境下閃光。
一根透明的白色絲線蜿蜒而上,停在一根大腿骨上,那些藍色磷火像被吸住一般朝它靠近,逐漸隱入其中。
越來越多的絲線蔓出,幾乎將所有的白骨覆蓋,黑暗中只聽見骨頭與骨頭摩擦的細微聲響,直到絲線觸及到一個硬質的圈狀物。
這是什麽?
白色絲線好奇地戳了戳那東西,接著如潮水般往後退去,露出底下已經完全沒有了磷火的白骨。
無數絲線聚攏至山洞深處,幾秒後從黑暗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
他赤足踏過那些乾淨得仿佛仿真玩具的骨頭來到洞口,微弱的光亮令他不適應地眯了眯眼,他抬手遮住陽光緩了會,這才低頭去看那個圈狀物。
那是一根手鏈,長期的風吹雨打令它蒙上一層黯淡的灰塵,有些地方已經出現磨損,但不妨礙薛鳴想象它剛被織出時有多漂亮。
是的,他叫薛鳴。
但是他為什麽叫薛鳴呢?
記憶隻停留在他被拉回爆炸中心的最後一刻,逃生艙被血紅色觸手纏裹破裂,伊凡渾身已經被燒得炭黑站立在艙門口,後背伸出的觸手卻鮮活而嗜血,直直朝他的腦子鑽去。
後來發生什麽了?
他記得自己放出精神絲斬斷了那截觸手,但同時後腦也被狠狠插穿……
“嘶。”倒抽口氣,薛鳴抬手摸了摸平整的後腦,那種深入靈魂的劇痛他不想再感受一遍。
手鏈旁散落著一套衣物,似乎是某種製式軍裝,已經有些破爛,上面濺著泥水。
薛鳴低頭看了看自己。
雖然身體發生了變化,但不穿衣服出去好像不太好。
下一秒只見他的身體迅速溶解,散落一地白色絲線,拱起那套衣物就往外面爬,爬出幾米後又返回,拈起那串手鏈和別的遺留物。
拿了別人的衣服,還是先替他保管吧。
或許哪一天遇到他的家屬還能還回去作個念想。
白色絲線爬行的速度很快,貼著地面一陣風似的飄過去,已經到了視線不及的那端,大約十來分鍾後,薛鳴終於找到了一個水潭。
譚邊有些小動物在喝水,看到一團白絲頂著衣服從一面滑過,嚇得四散而逃,薛鳴落得省心,“噗通”潛進水裡,白色絲線聚攏成人形,他站在及腰深的水潭裡,開始搓洗衣服。
身後水波一圈一圈晃開,似乎有水生動物在無聲靠近,薛鳴恍然未覺。
潛伏在水下的肉食動物突然暴起,張開巨鱷朝面前的獵物咬去。
這時,薛鳴後背突然伸出無數白色絲線,如鋼絲般朝捕食者勒去,如棉繩切豆腐般,鱷魚的身體在半空中停頓一秒,突然四散崩開,肉塊掉入水中,水花飛濺。
良久,從潭底緩緩泛起深紅的血色。
世界徹底安靜,剩余的窺伺者望風而逃。
“誰?舉起手來!”叢林裡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接著薛鳴聽到一陣跑動聲,很快十幾支□□對準了他。
在血液浸出的那一刻,薛鳴就跳上了岸,快速套好濕漉漉的衣物,此時正緩緩舉起手,向對方示意自己無害。
叢林裡走出一個“人”,他長得很奇怪,頭頂上有兩根像天線似的長觸角,後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像長了個殼似的隆起,走路慢得像爬。
那人應該是這夥的頭領,上下打量了薛鳴一眼:“你是蟲族的士兵?”
蟲族?
那是什麽種族?
薛鳴奇怪地想,但他沒有反駁,反而順著那人的話點了點頭。
他穿的這套衣服應該就是蟲族某位士兵的,所以這個頭領才會這麽快判定他的身份,反正也無處可去,不如去看看能不能將手裡的遺物歸還。
見他點頭,那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這片森林是西卡星球為數不多捕獵難度系數不那麽高的地方,他們當地人以及駐扎在這裡的士兵經常過來打野食,但多半都在外圍轉轉,極少深入到這裡。
原因無他,森林腹地潛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這些年有去無還的人都能組成一個連了。
每個都是像薛鳴這樣單打獨鬥失蹤的。
薛鳴謊稱自己迷路了,那人還算友善,主動提出帶他回去,不過得等打完獵以後。
然後薛鳴就目睹了這群人打獵的全過程。
移動速度慢得堪比烏龜,往往槍還沒抬起,獵物已經跑沒影了。
他偷偷伸出白絲,將幾隻山羊往這邊趕,才終於趕在日落之前讓他們收獲到了滿意的獵物,帶著他往回走。
越往外走植被逐漸減少,薛鳴跟著他們慢吞吞地挪,腦子裡還在思考身體裡的白色絲線是怎麽回事,突然那個頭領一拍他的肩膀:“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暫時性失憶一陣子,不會虐感謝在2019-11-20 05:55:14~2019-11-21 05:54: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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