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陷入凝滯。
薛鳴目光在默然對立的兩父子中間掃過,繃了繃唇沒說話,去廚房取了三雙碗筷回來。
左越抬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神情淡淡:“雄父不如一起用餐?”
後者臉色比他更冷,興許覺得現在不是發作的好時機,便壓了壓心頭的火氣,徑自拖開椅子坐下。
薛鳴還要去盛飯,被左越暗自拉著坐下,讓小O去盛。
左父余光瞥見,額角青筋跳了跳。
因為暫時清閑的緣故,薛鳴做的菜比較豐盛,看著倒不至於寒酸。
左父夾了一□□炒節胸蜈蚣肉,停了片刻開口問道:“你新學的?”
左越天資聰穎,又喜歡鑽研,雖然雄蟲學習烹飪很丟臉,但他這個雄子從小就喜歡擰著來,做得出這種事。
左越:“不是,薛鳴做的,肉也是他打的。”
左父臉色緩和了些,轉頭目光落在薛鳴身上:“你就是薛鳴?”
他身上有股肅殺的氣質,那是經歷無數戰場錘煉出來的,薛鳴下意識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回答:“是。”
不像見雄父,倒有點軍禮閱兵見首長的即視感。
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而過,薛鳴目不斜視,放在褲子上的手心悄悄起了汗。
只有左越在舀湯,湯匙在碗沿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先吃飯吧。”他將盛好的湯放在薛鳴面前,說。
薛鳴便當真喝起湯來。
相比雄父,當然是雄夫的話比較重要。
見到這一幕左父正要開口,突然面前也放下一碗湯,左越收回手:“您也先吃飯。”
滾到嗓子眼的斥責硬生生被堵回去,左父瞪了他一眼,奈何左越現在眼盲,並沒接收到他眼中的惱怒,徑自低頭喝湯。
左父隻得把氣壓下,品嘗雄子破天荒給他盛的湯。
飯畢父子去了書房,薛鳴把餐桌清理了,洗碗的工作交給小O,自己則開了灶上的火,將最後一段蛇蛻放進瓦罐裡,小火慢慢煎水。
等待的間隙他翻出看到一半的複健手冊,逐字逐句地學習。
左越的腿痛感明顯,但無法動彈,現在的處境也不允許大張旗鼓找醫生,他便讓小O下載了一些關於複健的權威資料,自己摸索著給他鍛煉。
左右蛇蛻煎水喝完了,左越身體裡的余毒也清的差不多,薛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放。
最初跟他回家時壓根沒想過左越的腿可能會好,現在有希望就是好事。
小瓦罐“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打掃完衛生的小O走進來,電子屏上滾出一隻萌萌噠的迷你機器蟲,活靈活現地撓了撓腦袋,看上去欲言又止。
相處這麽久,薛鳴知道面前這隻不能用一般管家型機器蟲看待,便主動開口道:“什麽事?”
電子屏上閃出一堆纏繞成團的繩線,足可見其糾結。
它與左越一直處於精神連接狀態,所以在書房不小心聽到一個對薛鳴不太友好的消息。
“雖然您可能會不高興,但是上將先生可能要納雌侍了。”
薛鳴一愣:“雄父說的?”
小O點頭:“爭吵很激烈,上將先生的雄父認為您不能勝任雌夫的職責,想替他再納一位溫柔勤快的雌侍照顧他。”
溫柔?勤快?
他雖不善言語了些,但自認沒有比他對左越更上心的了,他和左越小日子過得挺好,左父這是操的哪門子心?
薛鳴心頭的火一拱一拱,臉色也冷了下來,他關了火,走到書房時恰好看到門從裡面打開,左父走了出來,面帶寒霜。
他抬眼頭碾了薛鳴一眼,隱約帶上了十足的惡意:“你挺有本事。”
薛鳴莫名,但不妨礙他還在生氣,沒了面對他的忐忑心情,便只剩漠然。
他側立一旁,等左父過去。
誰知左毅走到他身邊時突然頓住,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警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東西,離開他。”
薛鳴內心巨震,卻硬生生壓住,一點情緒都沒透出來。
左父見他沒有反應,心下惱怒無處可發,隻得冷哼一聲離開。
關門聲響起,薛鳴才輕輕吐了口氣,推門去找左越。
書房的燈亮得刺目,左越背對他坐在窗邊,薛鳴一眼看過去,入目所及竟然是一片血紅。
“你怎麽了?”他疾跑過去,單膝跪地托起左越受傷的小臂,那裡血肉模糊,看起來就像被剜去一塊肉。
如果沒記錯,這個位置之前紋著左氏家族的荊棘族徽。
左越衝他笑了笑,這點小傷對他不算什麽,反倒安撫地摸了摸薛鳴的側臉,說:“別害怕,我不會納雌妾。”
第37章
薛鳴心疼得不知說什麽好。
他起身趕著找來毛巾, 將左越小臂上不斷蜿蜒而下的鮮血拭淨, 又打開小型治療艙將他受傷的手臂放進去,沒一會傷口就被消毒清洗,噴上一層薄薄的藥霧。
期間兩人都十分安靜,只能聽到薛鳴操作治療艙時產生的提示音。
左越收回被處理完成的手, 耳邊響起治療艙被闔上的聲音, 接著薛鳴將之提起離開。
全程沒說一句話。
左越苦惱地撐撐額頭,神色無奈。
他就知道要生氣。
薛鳴生氣的直接後果是當晚沒進臥室,左越沒滋沒味在床上等了半晌, 還是穿了鞋出來,在薛鳴的操作間外逡巡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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