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帶藍藥水。”周無歸說。
薩迪默默地掏出一瓶藍藥水,滴在他的腿上。
效果立竿見影,周無歸立刻爬起來,大喊:“我要去找踏月!”說完就向前方跑了出去。
薩迪緊隨其後。
兩人往那道幽藍光影所在之處飛奔而去。
可就在他們趕到的時候,那道光影竟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蕭烈所在的地下巨大空間內,一顆如螢蟲般大小的金色閃光浮在半空中,正在一點一點變大。
那一點金光漸漸變為一道金絲,浮在空氣中好像是有誰用手撕開了這個空間,就那樣不管不顧地憑空製造出了一道空間的裂隙。
這一刻,太快。
快到蕭烈根本來不及回頭去看,他的脖子已經被一隻手給掐住了。
而那隻手正是從那道裂隙中伸出來——十指的指甲又長又尖,如鋒利的刀刃。手背上隱隱浮現出魚鱗的紋路。
看到這隻手的那一瞬,正在生產的周奈良突然淚崩。
他一眼就認出這是踏月的手,雖然他們已經將近二十年沒見,可是踏月身體的每一處特征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哪怕僅僅是踏月手背上的魚鱗紋路,在周奈良眼裡也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踏月!!!”
周奈良用盡渾身最後的力氣,發出了仿佛生命最後一次的呐喊,人就那樣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金色的裂縫在蕭烈眼前不斷擴大,一個人從裂縫中走了出來——
正是人魚踏月。
此刻他的下半身不再是魚尾的形狀。他化成了人形,依舊高大,俊美。只是,他的臉上與數年前相比,沒了笑容,多了一股陰鬱和冷厲。
他單手掐著蕭烈的脖子,直接將人拎了起來。隨即他根本連看都沒看蕭烈一眼,就直接將他甩到身後。
整套動作,乾淨利落,仿佛被他扔出去的不是一個人,只是一團無足輕重的垃圾而已。
蕭烈被甩到陰冷的牆壁上,磕到了頭,直接暈了過去。
踏月根本看也沒看。
他此時整個人正處於震驚中,他僵硬地望著躺在床上的人,不敢相信這個蒼白脆弱的男子的是他的愛人。
周奈良此刻擺出的是一個生產的姿勢,形容狼狽,十分不堪。若非他昏過去之前喊了一聲踏月,踏月甚至不敢多往他身上看一眼。
雪白的床單已被鮮紅的血液染透。
周奈良的情形十分危險。
意識到這一點,踏月幾乎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也顧不得多想,立刻化出魚尾拔下一片魚鱗,在掌心中碾碎,再將粉末一點一點送入周奈良的口中。
柔軟的唇瓣卷著他的指腹,美好的回憶就如潮水般一浪推著一浪,前赴後繼湧了上來。
踏月緊緊抱著周奈良,眼眶濕潤呼喚著他的名字——
他說:“奈良奈良你再忍忍,我一定會救你……”
金色的光再度出現,踏月抱起周奈良撕開那道金色的縫隙,邁了進去。
沒人知道他把他帶去了哪裡,金光在這個空間漸漸消失,一如空氣中那一抹潮濕的海風,漸漸化為了虛無。
周無歸沒能見到他的父親們,他和薩迪甚至還沒來得及趕到通往地下空間的大殿,天上的金色光柱便消失了。
暴雨頃刻而下,烏雲厚的幾乎像是就壓在人的頭頂上,連皇宮的屋頂也被一層厚厚的水霧吞噬了。
皇宮裡的大火被暴雨撲滅。
薩迪扛著周無歸在暴雨中站了兩息,就對他說:“踏月離開了這裡,他帶走了一個人類。”
“那應該是我的父皇。”周無歸說:“他一定是帶走了我父皇。”
“我們追不上他的。”
片刻後,薩迪遺憾地說。
周無歸沒有回答,他似乎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小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去哪兒?”薩迪問,見周無歸不回答,他歎息了一聲,說:“我送你去人魚之鄉。”
“為什麽?”
“因為,我估計踏月最後會回去。”
薩迪並沒有告訴周無歸,人魚之鄉之所以被魚人們如此命名,只因那裡是人魚陵園。
而周無歸只是聽說踏月最後會回到人魚之鄉,便答應了薩迪。
兩人返回東海,根本沒有關注千島國和魚人島兩處的戰火,也自然就沒有關心誰勝誰敗。
周無歸聽說丁乙王妃被元王絞首示眾的消息已經是七日之後了。
此時,周無歸已經和薩迪來到了人魚之鄉,面對這片黑色的海域,周無歸只有一個感覺——陰冷。
然而在這樣陰冷又黑暗的海水裡竟然孕育出了世界上最大的一顆水晶球,足足有一間房子那樣大。這顆水晶球可以預知未來,查看過去,深受熱愛佔卜的人魚族喜愛,被他們叫做人魚族的‘三生石’。
而能操控這顆水晶球的人魚叫做追月,他既是人魚族陵墓的守墓人也是踏月的哥哥,還是人魚族的現任大族長,深受人魚們的愛戴。
因此當薩迪將周無歸帶到這裡,追月僅看了周無歸一眼就斷定他是踏月的孩子。
追月打量周無歸,看了許久後,才感慨萬千地道:“沒想到,你真的長成了人魚。”
周無歸自己也沒想到他真的長成了人魚。他也一肚子感慨,只是眼下他卻顧不上,隻急急地問追月:“我父皇和踏月有來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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