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上眼,邵修顯得十分意外:“宋先生?你怎麽在這兒?”
說著,目光往急哄哄跑出來,鞋都穿反了的弘智大師身上一瞧,想到了什麽,嘴角一抽問道:“你也來找弘智大師答疑解惑?”
邵修作為一隻世間罕見的水麒麟,並未能看透宋離,便直覺宋離不是什麽普通人。
但以他的能力和水平,卻可以清楚地在‘弘智大師’走出來時認出對方是隻腓腓。
這隻腓腓還未成年,掩藏氣息的本事不這麽樣。
連他都認得出來‘弘智大師’ 的真身,宋離認不出來?
還是說,在此之前他對宋離的認知都是錯誤的?
邵修心底掀起了思考的風浪,但很快這風浪就被宋離給按下了,青年衝他露出一個無害又溫和的笑容,聲音溫柔道:“我是陪朋友過來的,正巧有機會,所以過來見見弘智大師。”
“哦——”邵修點點頭,又想起點什麽,“你那位朋友是張羅?就是那個溺水的小夥子,溫成濟的網友對吧?”
宋離腳下步子一頓。
邵修笑了笑:“宋先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找個地方等等我,我解決了這邊的事情再跟你詳細說一說。”
宋離點點頭:“好。”
宋離隨著緊張的小沙彌靜竹去了隔壁禪房,邵修見著那扇門關上,回頭看向已經滿頭大汗的腓腓,露出了個不鹹不淡的笑容:“幾年不見,沒想到你都變成弘智大師開了寺廟,厲害啊莊腓。”
莊腓訕訕地笑了一聲,一改身為弘智大師時的得道高人模樣,接近諂媚地將邵修迎到了自己的寮房內,“邵主任,您坐,您先坐。我給這邊下個障眼法,不然這隔音不好,隔壁該聽到我們的談話了。”
然而他的障眼法一起,邵修就很不客氣地將寮房內原本設下的障眼法給下了。
霎那間,寮房內一切昂貴的設施,花裡胡哨的裝飾全部落入了邵修的眼中。
哪怕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邵修,此刻也不免感到了幾分無言。
寮房看似狹窄,空間小,但實際上除了木架子就只有一張床。木架子有十來個,擁擠地靠在一起,每個木架一共分成十層,每一層上都擺著昂貴的古董或者現代工藝品。
床上更是不得了,人類世界奢侈品牌的衣服、褲子數不勝數。
邵修按住了微微跳動的眉心:“你——”
莊腓立刻舉手:“不是,我平時很愛乾淨的!只是今天招待香客之前我在試穿衣服而已!”
莊腓心想自己也沒做錯什麽啊。
他這隻腓腓雖然不是人,可小時候受過人類的恩澤,因此對人類抱有極大的善意,從來不仗著自己厲害就欺負人類。
他也就是……日子過得稍微奢侈了一點而已嘛。
苦著一張臉,他看向邵修的眼神裡都染上了幾分哀怨,“邵主任,我這幾年真的很聽話了,我發誓我絕對沒有乾壞事,就連那些來找我解決問題的香客,我也在努力滿足他們!”
邵修挑眉,像是嗤了一聲:“你怎麽解決人家問題的?”
莊腓一時無言,只能尷尬的笑。
他作為一隻腓腓能怎麽解決人家的問題?
無非就是別人告訴他:我最近賺不到錢很難過。
然後他大手一揮——
對方依舊賺不到錢,但不會再有難過這種情緒。
換言之他作為腓腓能給予人類的是讓他們心安理得地擺爛,不會焦慮不會愁苦。
只要忘記憂愁,就不會有憂愁。
但客觀存在的問題依舊存在。
想到這裡,莊腓也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摸摸鼻子喪氣地垂下了自己的頭。
那光溜溜的腦袋正對著邵修,讓邵修覺得沒眼看,只能嫌棄地撇開眼。
沉默的氣氛之下,莊腓顯得有些喪,也有些難過。
他好不容易把玄武寺發展到這個地步,每天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誰見了他都要恭敬地喊上一聲‘弘智大師’,可現在,一切都要隨著邵修的到來而被摧毀。
莊腓一屁股坐在床上,垂頭喪氣卻還是有點不死心,“邵主任,就不能通融通融嘛?我身為一隻腓腓,把身上大半的毛都剃了才勉強像個和尚,你能想象我付出了多少嗎?!要不這樣,我自己花錢,再建一個佛堂,裡面就供奉你的神像,怎麽樣?”
邵修:“……說起這個,外面那幾個菩薩我怎麽一個都不認識?那什麽阿明婆羅又是誰?”
莊腓:“哦。那是我給自己起的名字。”
邵修:“?”
邵修沉默兩秒:“那梵德羅呢?”
莊腓訕訕一笑:“那也是我,外面那些個佛堂裡供奉的都是我。”
邵修按住抽動得愈發厲害的眉心,面無表情:“我今天來是有其他事找你,一周前,二十八號那天,你有沒有在宣武寺見過溫成濟?就這個男生。”
邵修將手機遞過去。
*
第26章
邵修和莊腓在寮房內談話的時候, 張羅也找到了這兒。
在這個地方找到宋離,張羅顯然很意外。他的神情看上去比先前好了很會兒,此刻拉著宋離清瘦的手腕, 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麽走到這兒來了?這裡是弘智大師的寮房, 得有預約才能進。”
所謂預約就是得提前十天半個月和弘智大師約好空閑的時間,讓弘智大師幫忙解決人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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