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竹想著,飄到宋離的耳邊忍不住說了一句:“他一直在看你,看樣子恨不得想吃了你。”
宋離不動聲色地直起腰,眼角的余光看向惡鬼尖銳手指指向的地方,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這男人是跟著宋離眼熟的客人來的,如果宋離沒記錯的話,這位客人叫丁少,宋離第一天來夜色上班 ,就給他送了一瓶鹿血酒,而後又聽高毅說了說他的往事。
“真的,我覺得他的眼神跟我看香辣小龍蝦的眼神差不多,人類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垂延欲滴!”
宋離糾正他:“那叫垂涎欲滴。”
屏竹心想管它呢,再說了這又不是重點。
這樣的想法剛剛落下,坐在丁少身邊的男人便突兀地站了起來,男人穿著西裝,面上的金絲邊框眼鏡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斯文。男人衝宋離揚了揚手中的酒杯,含笑道:“你好,介意交個朋友嗎?”
丁少原本正在另一側的朋友玩骰子,身側發出窸窣動靜,落下陰影和熟悉的嗓音時,微微愣了幾秒。他偏著腦袋抬頭看去,見好友的表情難得一見,被金絲邊框眼鏡遮掩的眼中流淌著絲絲興味,頓時來了勁:“呦,沒想到阿彥你喜歡宋先生這款。”
丁少將手裡的骰子往桌上一扔,身體放松地靠在背後沙發上,一張略顯瘦削的臉上露出格外燦爛的笑容,他衝宋離抬了抬下巴,笑眯眯地道:“宋先生,這是我朋友,懷彥。阿彥眼光高的很,可很少主動跟人交朋友,宋先生不如你給個面子?”
宋離沒錯過名叫懷彥的男人,眼中那種看獵物似的深意和愉悅。
他衝兩人微微一笑:“店裡規定上班時間要做上班該做的事情。”
丁少皺了皺眉,倒是沒想到宋離這麽不識相。這家夥是不是不知道懷彥的身份?人家可是隔壁魁省的豪門大少爺,要是真的搭上了,後半輩子還需要在夜色上班嗎?
這宋離也就隻長了張好看的臉,腦子是一點都不靈活。
但不等丁少開口,懷彥便笑著點頭:“這麽看來是我唐突了,既然上班時間要做上班該做的事情,那麽我等宋先生下班了再找宋先生,宋先生加油工作。”
一直等到宋離端著托盤離開,丁少才將自己的目光從他清瘦的背影上收回來。他瞅瞅身旁的人,忍不住問:“人家這麽不給面子,你一點不生氣不說,竟然還要等人下班?”
丁少和懷彥認識的時間不長,卻是第一次在懷彥的身上感受到舔狗的氣息。
而聽他這麽說,卡座上其他的人湊過來,不懷好意地笑起來:“丁少你這就不懂了吧,有些人呢,是欲迎還拒,有些人呢是真的拒絕,可不管哪一個,都很有意思不是嗎?像咱們彥少這樣的身份,平時想要什麽人都是招招手的事情,這樣的人玩膩了,宋先生那種不是就顯得很有意思嘛。”
丁少挑了下眉,扭頭看懷彥。
男人也沒多說話,只是舉著杯子朝丁少稍稍揚了揚,然後低笑一聲抿了一口酒。
好似千萬言語都在不言之中。
丁少懂了。
…
自宋離回到吧台處,屏竹便一直在他耳邊叭叭叭,話裡話外都是剛剛那個懷彥。
宋離聽得有點頭疼,忍無可忍地衝屏竹捏了下拳頭。
看著那修長的五指握緊揚起的那一刻,所有的廢話都在一瞬間被咽回了肚子裡。不用宋離再開口,它便衝宋離訕訕地笑了笑,扔下一句“我繼續盯著趙榮”便倏地一下沒影了。
宋離看它飛奔離開的背影,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還是拳頭好使。
此時此刻。
夜色的大門之外。
封愈和尤拓從不遠處的老舊建築內走出來。他們今天是來辦事兒的,昨天獨自一人前往地府專供喪葬品店的老頭就住在這裡的老居民樓裡,對方昨天跟他們淺淺聊了幾句,今天又特地打電話到店裡,封愈和尤拓見他腿腳不便,正巧又沒什麽事情,便索性□□了。
老頭是獨居,妻子兒子在三年前的一場車禍中喪生,隻留下他一個人。
現在大概是覺得自己大限已到,老頭將這些年存下來的錢一部分捐了出去,剩下的便打算用來購買喪葬品。
他是聽說鎮上這家地府專供喪葬品很人性化,想到自己死了,也沒什麽人給自己和妻子兒子燒紙錢,所以在再三權衡之下去了解了下情況。
現在,經過晚上一個小時的商量,封愈和尤拓帶著寫滿了注意事項的紙準備回店裡。
封愈的車送去保養了,兩人便索性徒步,從老頭家到喪葬品店要經過夜色。在路燈下遠遠看到夜色的大門,作為很喜歡網上衝浪的5G人士尤拓便想到了和夜色老板有關的長台會所事件,他輕輕嘖了一聲。
具體事情他也沒有專門去了解過,畢竟那是三界管理處的事情,而且全權交給了邵修和江正初。
不過尤拓還是多說了一句:“我記得宋離好像在這裡上班,我那天去三界管理處的時候碰到邵修他們,聽他們在說。”
封愈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他人站在路燈下,溫柔的燈光印出他俊美的五官。男人臉上神色懶散,狹長深邃的眼眸微微下垂,看了兩眼地面,用手指描繪構造出了人類的影子。仗著周圍沒什麽人,地上的影子隨著他的長指隨意動作,偶爾舉手,偶爾扭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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