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殘忍的宋離也見過,但那已經是千年前。
疫鬼肆虐,上萬屍體橫陳在山野之間,最後被一把火燒去了所有。
收回思緒,他抬步正欲往前走,人動了,手腕還在封愈掌心之中。宋離被身後突然的力道拽了一下,身體猝然砸進了一個堅硬的懷抱裡。後肩抵上男人的前胸,清冷的氣息瞬間包裹身體,鑽入鼻腔。宋離暈暈然中,聽到低聲的悶哼自耳邊響起,沙啞中透著幾分勾引人的意味。
後頸迅速浮起潮紅,青年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猛地掙脫了男人的桎梏,緊張地往前走了兩步才敢回頭看他。
封愈卻無辜地眨眼:“我說是個意外,你信嗎?”
宋離:“……”
信你個鬼。
封愈的聲音終於引起了其他兩人的注意,邵修在第一時間扭頭看來,趕緊朝著兩人招招手,於是宋離的話卡在了嗓子裡,悶聲不吭地走了過去。
封愈跟在他身後,看他腳步越來越快,仿佛每一步都帶著氣。
男人忍著笑,隻覺得宋離怪可愛的。
視線頗為肆無忌憚地掃過青年清瘦的背影以及那隻依舊捏著紙袋的手。剛剛觸碰過,知道上面的肌膚有多細膩,知道上面的溫度有多美妙,所以更顯得吸引人。
如果可以,封愈願為此沉淪。
兩人走近的時候江正初從屍海中直起腰來,看到宋離和封愈一同出現還有點意外:“你倆怎一起來的,認識啊?”
宋離沒說話,而封愈心道何止是認識啊,但凡你早點抬頭說不定都能看到我抱他的場面了。
他衝江正初勾了勾唇,心情甚好地解釋:“昨天意外在奉池鎮碰到,剛才收到邵修的消息就一起過來了。”
理由很合理,江正初和邵修都沒有多懷疑。更何況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眼前的這堆屍體與松山、長陽山的幾乎毫無差別,所有妖鬼以及看守的人員都死得無聲無息。
若非邵修從其他地方回來,想著既然回到京都便也來星林山看看,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發現這裡的異樣。
邵修走到宋離的身邊,簡單解釋了松山和長陽山的情況,封愈也適時走過來,垂著眼眸看地上與自己近在咫尺的一隻狐妖的屍體,像是有刀刃從它的腰腹部切開,身體分家,六根尾巴沾著血塊無聲無息落在泥土之上。有還未凝固的鮮血飆濺至一側的矮木,有風吹過時,葉子往下輕輕一搖,便有血墜了下來。
滴答。
輕微到都可以被風掩去的聲音,卻涵蓋著一場血腥且慘無人道的殺戮。
“有線索嗎?還是和之前一樣?”
“暫時沒有線索。”江正初道,“不過——”
他尾音一轉,順利吸引了宋離和封愈的注意力,對上宋離的目光時,他問宋離:“你還記得我之前跟你閑聊時說過的,妖怪偽裝成車禍死亡騙保險的事情嗎?”
宋離當然記得。
“吳立軒也被關押在這裡。”江正初指了指面前的大片血淋淋之地,“他的本體是一條千年蚯蚓,說是得到了神賜的機緣,所以在千年前就化形了。如果運氣好一點的話,他可能還沒死。”
邵修點頭:“就看造成這一切的凶手橫著劈他還是豎著劈他了。”
聽明白意思了的宋離和封愈:“……”
普通的蚯蚓被切成兩段說不定還能活,沒道理吳立軒一條千年的蚯蚓那麽脆弱。
“這算是我們現在唯一的線索了,所以,拜托一起找一找吧。”
四人的身影分散在星林山,宋離閉著眼睛,以他為中心的地方緩緩延伸出去大片薄霧,薄霧與風穿過屍骸,悄無聲息。青年重新睜開眼,眼中有淡淡銀白掠過,旋即漆黑的眼眸又陷入平靜。這邊一無所獲,他只能回頭去看其他人的進度。
其中封愈距離他最近,男人側著臉,正蹙眉用腳尖踢開一塊石頭。
封愈敏銳的感知到周圍隱隱有點陌生妖物的氣息,他在附近轉了兩圈,踢開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鞋子尖尖蹭上汙泥爛葉和汙血,他嫌棄地撇開眼,心裡把造成這一切的傻逼罵了無數遍。越罵越上頭,腳下的力道也加大了幾分,石頭咻一下飛出去,一條半死不活的蚯蚓就藏在狹窄的縫隙裡。
與普通的蚯蚓不同,它在注意到居高臨下俯視他的封愈時,細長的身體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封愈扯了扯唇,心道,找到了。
他偏頭看向邵修,想都沒想直接喊人挖。
江正初和邵修聽見有動靜,跑得比兔子還快。封愈索性後退一步,將場地交給兩人。然而後退時才突然想到身後還有個人,他心道不妙,悄悄回了下頭,果然,宋離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封愈:“……”
早知道忍著髒也自己表現了。
後悔至極的男人看著面前兩道蹲下的身影開始考慮——現在把這兩人一腳踹開還來得及嗎?
這樣的想法剛落下,江正初就拎著那條掙扎的蚯蚓站起來了。
封愈面無表情,心道還是晚了。
…
雖然找到了吳立軒,但他的情況並不好,需要及時治療。於是江正初留在現場繼續搜索,邵修帶著封愈和宋離回到了自己的家,又喊了勾陳過來。
給吳立軒治療的過程中,邵修給宋離和封愈端了兩杯水,走到勾陳身側,問道:“情況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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