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愈舒展了一下長腿,索性將腿搭在了床沿上。
他想,這神明保佑你一天到晚生活還是蠻豐富的。
不過讓他有點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也在夜店當服務員。一提起這個職業,封愈的腦海中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宋離的身影,包括那時青年半掩在燈光背後,繼而顯露的清瘦腰肢。
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和想法似乎又在一瞬間跑偏了,封愈有些狐疑地皺了皺眉。
這應該不是他的錯覺,他最近好像越多越多次的想到宋離。
封愈:“……”
甩甩腦袋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扔到一邊,封愈繼續看海岸上的漂流瓶,照例一個個打開,目光掃過其中幾個眼熟的ID。封愈能勉強摸到這個APP的一些特性,譬如他展現得對某個漂流瓶感興趣,系統就會加大漂流瓶主人和他之間的聯系。
像神明保佑你。
像現下打開的ID。
封愈記得這幾個ID當初好像都收到了他廣撒網的宣揚地府專供喪葬品店的小廣告,然後惡作劇似的給他打了電話。
封愈翻了個白眼,扭頭就將這幾個漂流瓶重新扔了出去。
整個海岸還剩下最後一個帶有花紋的漂流瓶,一看就知道是神明保佑你的。
封愈漫不經心的打開。
結果當視線一點一點掠過那一個一個的字時,臉上懶散的表情突然逐漸凝滯。
因為,這個漂流瓶裡寫的是:今天在路上撿到五百萬冥幣,沒想到正好是一個認識的朋友丟的,朋友還請我吃了晚餐,很開心:P
封愈開始不由自主地提取關鍵詞:五百萬冥幣,認識的朋友,晚餐。
三個關鍵詞組成了一個不可思議且十分可怕的事實。
——這個神明保佑你該不會是宋離吧?
…
第二天早上尤拓打著哈欠從自己的房間裡走出來,走到樓下才發現封愈已經坐在了店裡的小沙發上,男人垂著眼眸,屋內昏暗,將他精致俊美的五官籠上一層薄薄的陰影,讓他看上去有種頹廢的氣質。
尤拓沒當回事,從冰箱裡拿出礦泉水咕嚕咕嚕往下灌,腦子清醒了幾分才開口:“老大你今天這麽早就起了?話說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好像是有人撞在門板上那種聲。”
他想了想,更努力的描述起來:“你還記得以前我們這店門是個玻璃門吧?有一次我大掃除把玻璃門擦得太乾淨了,然後有個客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出門 ,哐當一下 就撞門上了,就那個聲音,怎麽樣,形象吧!”
封愈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他。
憋半天冒出一句:“你記憶力這麽好?”
尤拓摸摸自己的臉,頗有幾分自得:“當然了,我當時應該是我們那一片裡記憶力最好的鬼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被那老鬼看上當他小弟哦,我打架又不太行的咯。”
封愈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
他最初撿到尤拓的時候,對方確實慘兮兮的,連身體都只剩一半了。
但鬼嘛,尤其是自鬼界幽冥誕生的鬼,沒其他的優點,一是凶,二是不容易死。
封愈給他喂了幾隻鬼,尤拓就慢慢恢復了。
“所以你昨晚聽沒聽到?”尤拓的聲音將封愈的思緒拽離,像是刻意提醒他昨晚得知了某個不可思議的真相以後,渾渾噩噩一腦門撞在浴室門板上的傻逼模樣。
封愈繃著臉,面無表情:“沒有,你耳朵出問題了吧。”
尤拓:“?”
封愈盯著他:“我都沒聽到,你確定你聽到了?”
被封愈這麽一反問,尤拓竟也開始不確定了。毫無疑問,他和封愈之間肯定是後者強大,這位可是酆都之主,如果連他都沒聽到昨晚的碰撞聲……他一隻普普通通的小鬼究竟何德何能?
他撓了撓頭,嗷了一聲:“那可能是我在做夢?”
封愈持續面無表情:“那得問你,我怎麽知道。”
尤拓大概是真的開始懷疑起自己,撓著頭走遠了。現場只剩下封愈一人還窩在沙發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昨天就沒睡,自從得知神明保佑這位漂流瓶瓶友就是宋離以後,腦子裡就像塞滿了漿糊,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該幹什麽。
後來撞了下門,洗了把冷水臉終於清醒了幾分便來到客廳,在黑暗的角落裡坐下。
周圍是靜謐,屋內昏沉,只有窗外偶爾會響起車輛行駛過的聲音,也有一兩盞燈光從縫隙內泄露進來,隱隱照亮小小的角落。封愈就在這種環境下開始回憶自己和宋離的相識相遇,以及和[神明保佑你]這位網友的相識。
不仔細回想還能勉強麻痹一下自己。
仔細一想,那可真是要了命了。
最初,宋離說他賺不到錢的時候,他嘲諷的問:賺錢很難嗎?
後來,宋離抱怨自己做菜不行,他犯賤地親自下廚做了好幾個菜發照片笑話他。
當然了,相比之下,封愈又覺得以上兩件事也不值一提。
他抿著唇,從身後拿出了手機,打開屏幕。手機屏幕的頁面還停留在他昨晚翻閱自己與宋離以往的漂流瓶內容記錄上,其中一條已經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宋離說他朋友喝醉了以後對他摟摟抱抱。
他轉頭反問宋離對方到底是真朋友還是變態騷擾狂。
封愈沉默地盯著漂流瓶顯示的時間看了很久,憑借他良好的記憶力完全可以確認這個時間就是那天他去夜色的清吧,然後被宋離一杯酒給灌倒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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