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有點好笑。
像是哄小孩子一樣,青年的聲音又低又溫柔:“沒那麽誇張。我上頭有兩個姐姐和兩個哥哥,明霜是神鹿,還是幼崽的時候就被我姐姐帶在身邊了。我經常在外,跟她相處的時間不多。這幾百年來,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上一次便是她被螭吻抓走囚禁,取了血肉,我去救她。”
宋離想了想,漆黑的眼眸望著封愈的眼睛,輕聲道:“你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別生悶氣。”
青年的聲音太溫柔,鑽入封愈耳朵的時候好像一陣風拂過,吹紅了耳垂。
他拽著宋離衣角的手收緊,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近,宋離幾乎能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薄荷海鹽氣息,他愣了下,想後退。
結果聽到封愈問:“那你現在考慮得怎麽樣了?我可以跟你回家了嗎?”
宋離:“……”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封愈今天第二次提起類似話題了。
封愈:“你自己說的,什麽問題都可以問你。”
宋離後退兩步:“但我現在不回家,我要去奶茶店,你可以跟我回奶茶店。”
封愈心道,雖然差了挺多,但勉強也行吧。
…
封愈還是和昨天一樣,白天跟著宋離在奶茶店上班,晚上去‘白日’打工。
第二天宋離休假,封愈便拎著早餐來到了宋離的家。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開門的並非宋離,而是屏竹。
屏竹慢吞吞飄到門口擰開門把手,一邊開門還一邊嘟囔:“誰啊大清早就惹人清夢,是不是有病——”
話還沒說完,眼神已經先注意到了門口站著的封愈。當看清楚男人那張臉時,屏竹的身體驟然僵硬,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我艸。這個家夥怎麽出現在這兒了!
封愈此刻是和屏竹差不多的疑惑,他有些不確定地往後退了一步,確認了門牌號確實是宋離的家他並未走錯。
所以……屏竹怎麽在這裡?
封愈緩緩眯起了眼睛,聲音低沉又夾雜著幾分冷冰冰的溫度:“你怎麽在這裡?”
屏竹心道我還沒問你怎麽在這裡呢。
它挺直腰板,理直氣壯:“你跑來我家,你還問我我怎麽在這裡?”
“……你家?”封愈眼中神情愈發晦暗不明,他扯了扯唇,冷笑,“這裡不是宋離的家,是你家?”
屏竹上下飄來飄去:“有什麽區別嗎?宋離家不就是我家?”
當宋離從臥室推門出來時,聽到的就是這一番話。他的視線下意識順著聲音看過去,當看到門口杵著的封愈和屏竹時,宋離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封愈抿著唇看過來,明明剛剛面對屏竹還冷冰冰的眼神此刻已然變了個徹底,只剩下小小的委屈:“你不讓我跟你回家是因為你在家藏了另外的鬼嗎?”
宋離扶額:“……能解釋的。”
封愈往前走了兩步,一邊反問“真的嗎”,一邊不露聲色地一腳踹在了屏竹的黑霧上,在惡鬼發出嗷的痛呼時,果斷將它往門外一扔,啪一下將它關在了門外。隨即又相當自然地走到餐桌前將早餐擺出來,坐下:“那你解釋。”
宋離:“……”
宋離頗感無奈,走到男人身邊坐下說了半天自己和屏竹的事。事情從屏竹受扶乩召喚開始說起,其實內容也不算多,但宋離說了很久,因為他說不了幾句話,男人的手指撚著奶黃包就遞了過來。
宋離耳尖一紅,低頭咬走。
等到再次抬眸時,只見不遠處的陽台玻璃上正趴著一隻惡鬼。
屏竹滿臉哀怨。
宋離:“……”
默默移開眼神,權當沒看見。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點,也說完了自己和屏竹之間的故事,宋離尋思著封愈和屏竹之間的誤會也該解除了,可以將屏竹放進來了。卻在同一時間收到了來自宗煦的信息,他和封愈對視一眼,兩人的身影立馬消失。
宗煦的客廳內。
明霜安靜地躺在沙發上,女孩的臉色有少許的蒼白,在宋離一行人的注視下,睫毛輕輕一顫,那雙琉璃色的眼眸緩緩睜開。
“身體還好嗎?”宋離問道。
遺忘咒被解除,某些被人刻意藏起來的記憶像是突然有了個突破口,如同瀑布雜亂無章衝下懸崖。明霜咬住嘴唇,忍耐著腦海中記憶翻湧而引起的細微疼痛感,緩緩閉起眼睛。
她衝宋離點點頭,聲音有幾分沙啞:“我想起來我為什麽見過石良了。”
抬起眼眸望進宋離的眼睛,明霜張了張嘴:“當初閔玉囚禁我的時候,石良就在他身邊。”
宋離的表情一頓。
邵修幾人也相互對視了一眼。
明霜確實被封存了很多重要的記憶,譬如,閔玉和石良是合作關系。閔玉利用與明霜多年的交情將她騙來京都,而後明霜被囚禁的這段時間其實石良來找過她,對方說,如果她想要擺脫這種被每日被放血取肉的日子,很簡單,只要她答應幫他做件事情。
“做什麽事情?”邵修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
明霜艱難地咽了咽喉嚨:“將自己奉獻給那一位。”
“那一位是誰?”
“不知道,但他出現過,藏的很好,我只能聽見他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個老頭。”明霜垂著眼眸道,“他問我,跟在浮月身邊這麽多年,看她受萬人敬仰,會不會嫉妒。有沒有在一瞬間幻想過如果我們身份互換會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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