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成濟低頭看它,眼皮遮住了無甚情緒的眼睛,緩緩開了口:“這裡是怎麽回事?”
閻烏忽然多看了一眼溫成濟。
他發覺溫成濟問的是——這裡是怎麽回事。
而非——你乾的?
男人的目光突然變得意味深長。
溫成濟恍若沒有發現閻烏的眼神變化,隻催促惡鬼快些開口。而惡鬼經歷了剛剛一遭,驚懼於閻烏的可怕,當即哭著哀嚎:“跟我沒關系啊,真的跟我沒關系。”
“沒說跟你有關系,只是問你看到了什麽,是否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
哭嚎的惡鬼陡然聽到這麽一句,也愣了愣,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立馬開口:“我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側臉,應該是隻很厲害的大鬼,他身上的氣息濃鬱得讓我都不敢靠近。”
“側臉?描繪一下,有什麽明顯的特征嗎?”
惡鬼抹了一把鼻涕眼淚,聽到這話時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我要是說了,你們能放過我嗎?”
閻烏似笑非笑,指尖竄起火苗,明明只是細微的火光,可是那種燒灼至骨頭裡的疼痛在一瞬間躥了起來,惡鬼幾乎毫不猶豫道:“他的臉上有一個很大的疤痕,十字的!”
閻烏對鬼界的事情不了解,哪怕惡鬼將對方的照片放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但溫成濟不一樣。
在惡鬼說出對方的臉上有一道十字疤痕時,他的腦海中便倏然出現了一張臉——
在耿寺魂飛魄散以後,繼任了羅酆山鬼帝的楊箕。
溫成濟的臉色微微一變,心底隱約竄起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果然,還不等他開口,兩道濃鬱的鬼氣便從遠處卷著耀眼的火光衝著溫成濟和閻烏襲來。
兩人的反應速度也極快,身體瞬間各往一邊側躲開,溫成濟還眼疾手快地將趴在地上的惡鬼拎起丟到了一邊。
就在惡鬼落地的一瞬間,他們三人原先站著的地方出現了大片的焦痕。惡鬼被嚇得瑟瑟發抖,趕緊抱著膝蓋不停往後而去藏在了樹後,而溫成濟和閻烏對視一眼,前者沉著嗓音:“是羅酆山鬼帝楊箕。”
話音剛落,分外囂張的笑聲便從頭頂響起:“沒想到竟然有人知道我楊箕的大名,看來我楊箕也不算默默無名之輩!”
笑聲足夠張揚,但人卻不見蹤影。
閻烏眯起眼睛看著自己的火苗被那抹暗色吞噬覆蓋,口中溢出一聲冷笑。他的指尖稍稍一用力,身上的溫度猝然上升,與黑霧相互糾纏的火苗瞬間呈現反撲之勢,眼見著即將徹底將黑霧灼燒乾淨,一道身影卻突兀地出現在了閻烏身後。
轟——
強大的鬼氣席卷而來,卻又在即將撞上閻烏時忽然消散。
閻烏猛地回頭,只見溫成濟正凝眸立於他的後側,而他正面對去是三道身影。
也是三隻惡鬼。
溫成濟的視線一寸一寸掠過三人的長相,眼底逐漸變得冰冷。
有點意思。
閻烏不明所以,拍了拍他的肩膀詢問:“這些都是誰?”
溫成濟:“羅浮、抱犢、嶓塚三位鬼帝。”
閻烏當即怒罵:“你們地府什麽意思?要造反啊!這他媽是鬼帝該乾的事情嗎?”
閻烏自然而然地將地府的五方鬼帝歸類於正派。
殊不知。
“就在幾天之前,原先的五方鬼帝妄想殺了酆都之主,取而代之。”溫成濟緩緩開口,“看來這幾位新上任的想要走他們的老路。”
楊箕聽到這番話,臉上嘲諷的笑意格外明顯:“你這就說錯了,我們和他們可不一樣,而你們和酆都之主也不一樣,所以今晚的結果必然是以你二人的死亡而告終。”
“這麽自信?”閻烏冷笑,“那就試試看。”
三足烏的神火毫不猶豫地飛向了楊箕,但楊箕躲避的速度卻極快,與此同時另外三位鬼帝也在同時出手。能被天道選為鬼帝的自然有幾分真本事,更別提此刻是四位鬼帝一同出動,閻烏在打鬥之中很快落了下風。
“操。”
男人低咒一聲,渾身妖氣肆虐之時,鬼氣幻化的利刃已然刺向了他。
四位鬼帝的腦子還算清醒,知曉這片區域屬閻烏最強,因此四人是齊齊朝閻烏動手的。至於管理處的小員工溫成濟,他們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給他。
可偏偏也是這樣的決定,注定了他們的計劃不能實現。
溫成濟的身上爆發出無比濃鬱的黑霧,霧氣如同有自我意識,飛速席卷,一把卷起了刀刃,徹底捏碎。
只聽見轟得一聲,鬼氣徹底掀翻楊箕,而溫成濟那張白皙清秀的俊臉緩緩出現了鬼紋,奇奇怪怪的紋路在他臉上組成神秘的圖案,他抬手,黑霧乖順落於掌心之中化作了鋒利的武器。
下一秒,身影猝然消失,隨即又出現在楊箕面前,巨大的黑色鐮刀氣勢強勁地斬下。
黑霧環繞間,無數塵埃迸濺。
閻烏:“……握草? ”
是他對隔壁辦公室了解太淺薄了嗎?隨隨便便一個小員工都強悍到了這種份上?
閻烏有心想搞明白怎麽回事,但眼下的情況卻不容許他多想。
地面很快劃出一道深深的凹痕。
閻烏的胸口被踹了一腳,身體砸在地面飛了出去。他的手指死死卡著地面,終於在極速的後退中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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