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一個。”樂容師太隻說。
安陵嫣嘖一聲,說:“這位徐道友方才那般急情,不如先人一步,也免得在後頭又擔心人家‘生死無乾’了。”
徐漱溟卻說:“安陵王此言差矣,您是貴胄之體,怎麽能多受片刻苦熱,再說皇親身份更應該為人之表率。”
眾人大覺樂容師太定然不會坑了慕容紫英,但是救得成與不成旁人,多少有那麽點隨心的意思。外頭無數道猙獰的黑紅焰蛇騰空飛卷,這般凶險,若是出了一丁點的差錯,後果不堪想象,所以一時半會沒人敢上。
只有曹念齊還不等曹賢孟阻攔,三下五除二一拱手:“師太娘娘多謝你了!你今天救活了我,我祝你長命百歲,活一千年一萬年!”
他又扭頭對眾人說:“你們怕個卵子!”沒說完便縱身一躍。
樂容師太低眉撥弦,在一陣潺潺的琴音之下,那麻衣一經觸到火焰,便雙肋生出一對藍色羽翼。
曹念齊因著心裡慌張,沒敢睜開眼,不知道已經輕飄地落在平地之上了,馬上興奮地正衝樓閣上的眾人揮手。
這一下子眾人炸開了鍋,爭先恐後去搶那件平平無奇的布衣。落了地的,忙對樂容師太叩首大拜。
不多時,便只剩下慕容紫英和三位皇親了。
“還剩幾個?”樂容師太的語氣明顯是有些累了。
安陵嫣對儀狄努嘴,儀狄見了說:“姊姊,我們走吧。”
班駁卻不由辯駁地用力推開了她:“你先下去。”
儀狄納罕,但安陵嫣也堅持讓她先行一步。她也安全之後,班駁又推安陵嫣。
安陵嫣忽然厲聲:“哼!我也走?我走了你怎麽辦?靠那個老妖婆還是這個小白臉?”
“你何出此言?”慕容紫英頗感詫異。因著衛璿的緣故,安陵嫣對太清仙宗一直十分友好,對他和樂容師太更是敬重有加,甚至還有幾分諂媚味道,這時竟然迸出這等言語來。
慕容紫英問不出所以然,班駁還是閉著眼。
樂容師太不剩多少耐心,錚錚錚幾下琴聲,拂塵一掃,火舌暫時向兩邊一退,露出閣樓中的光景來:慕容紫英正半扶半抱著班駁,向她的傷口輸送源源靈力。
啪一聲,樂容師太手下的弦斷了一根。曹念齊摸不著頭腦,嘀咕問曹賢孟。徐淑溟馬上看出端倪:“忘了告訴樂容師太一樁喜事,慕容兄不久前剛被欽點為神朝駙馬。師太這一行,正好見證一雙璧人花好月圓呐!”
樂容師太一揮衣袖,火光化作毒劍朝班駁奔去。慕容紫英手快一擋,可惜隻消了七八分,劍氣直接割破了班駁的面紗,在她右臉上留下三道血痕,若是凡人之軀,已是盡毀了容顏了。
慕容紫英不知是何狀況,但從未見樂容師太這般盛怒,因著病重,更絕少聽見她如此高聲了:“大膽妖女,二十七年賊心不死!你到底是何人派來毀容兒根基道業的!”
面紗已損,班駁不得不捂著臉,更加激怒了樂容師太:“小賤人,敢做不敢當,事到如今還不敢以真容示人嗎?”
安陵嫣回道:“敢做不敢當?這話你也配說?我皇妹若敢以真容示人,那請問你敢不敢今日當著三宗五派的人,將當年對我皇妹和你好徒兒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大家評一評公理?”
樂容師太往安陵嫣臉上一認:“你若非要摻攪此事,休要怪老身冷酷無情。”她面色極冷,上一秒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下一秒就成了舉手殺人的女修羅。
“你在嚇誰?當我是第一天知道師太冷酷無情麽?我就算今日骨灰也燒沒了,也絕不受你這老妖婆的假仁假義!”安陵嫣冷笑。
儀狄急忙開解說:“晚輩十分敬重師太道德兩全,神朝也一直禮厚師太。皇姊年少氣盛,皇兄口無遮攔,不知是哪裡得罪師太,多望海涵,不要同他們計較。”
眾人都在交頭接耳,慕容紫英雖然素日萍蹤浪影,但做的無一不是行俠仗義之事,斷斷不是那登徒子之流,唯一與他傳過豔事的,也只有……
樂容師太氣笑了:“好,容兒,你快出來!”
慕容紫英看見不斷從班駁身上溢出來的鮮血,頭痛欲裂,好像有一條小蟲子在他奇經八脈中瞎闖亂撞,他下意識地想撥開班駁捂住臉的手,看清她的面容,可她已將冰片化作新的面紗。
慕容紫英不知他們有何仇怨,但絕不會棄置二人於火海不顧:“徒兒不能從命。師父經常教導‘度人度己,生生不息’,徒兒一直銘刻在心,不敢片刻有忘。”
樂容師太三歲看大慕容紫英,所以他說出這話來是意料之中的事,她並沒有多生氣,隻道:“想我救這賤婦是麽?好,只要你許諾為師一件事。”
慕容紫英想都不想,話語平直如劍:“師父有何示下?”
安陵嫣卻不領他的情,朝樂容師太啐說:“呸!衛兄生死未卜,他若死了,我活著也沒有意思!給他陪葬也好過受你這妖婆的惠!”
可是接下來,樂容師太說的每個字都讓人驚心動魄:“我要你今日當著普天下人的面,立誓修習無情極道。違願破誓,烈火焚心。”
仿佛一聲驚雷從東邊劈到西邊,眾人驚得合不攏嘴。無情極道?就是魔道宗門,也不會讓子弟修習如此狠厲功法。
“你這老妖婆真乃惡毒至極!”安陵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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