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笑了。
真的,太可笑了。
不久之前他覺得原著裡的蘭諾是一個絕世大冤種。
那麽他自己,簡直就是無盡星空第一大冤種。
姬烈陽讓他感受的東西他怎麽會不明白呢?——那明明就是一直以來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盤旋在他身上的痛覺,而且比他感受到的還要輕很多。
如果蘭斯每天忍耐著同樣的疼痛,蘭斯絕不可能這樣平靜地生活著。而且從原理推斷,假如聖龍之冠的作用的確如姬烈陽所言,那麽聖龍之冠的副作用也不會是源源不斷的,而是更像他那奇奇怪怪的病。
所以說了——
如果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還能算是有點道理的話,那麽當你負重前行的時候,有人替你戴著王冠、歲月靜好,是不是就哪裡不對了?
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
第18章
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的巧合。
當一件事情湊巧到了就像是被刻意安排的時候,那麽這件事情很大概率就是被刻意安排的。
蘭諾冷靜地回想著當年的實驗。
實驗的主導者是深愛蘭斯的父母,這麽說來,實驗其實並不是不完美的——恰恰相反,他們給了蘭斯王的位置,卻切割了王冠的副作用,實在是用心良苦,感人至深。
可是,如果按照姬烈陽的說法,有關王與王冠的內容本來都是機密,只在聖龍帝國的頂層裡面流通,只有S級才能知曉,那麽,蘭斯的雜血龍父母是怎麽做到這件事情的呢?又是怎麽精準地分離了王冠出來?這真的是科學家能做到的事情嗎?
……還有,蘭斯身上精純的藍寶石的血脈。
蘭諾驟然生出來了一陣寒意。
冰涼的感覺如同在血管之中流淌著,他忍不住去想會不會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苦苦掙扎,看著他承受的這一切……
也滿足地看著蘭斯的萬千寵愛。
蘭諾無法想象,也無從得知幕後之人到底知道多少東西,身體的本能叫囂著要逃——但如果真的有人一直在觀察著這些舊日的實驗體不放的話,他真的能逃走嗎?
這絕不僅僅只是一對父母為孩子所做的事情,在這背後,有關王冠的存在一定還有更深的陰謀,甚至可能在整個無盡星空蔓延。
世界終於露出了它龐大猙獰的面目,這份絕望不如從前,因為那時候他還懷著想要點燃全世界的火焰,後來火焰化成了灰燼,灰燼裡一無所有。
可是,無盡星空明明那麽大。
就算只有一捧灰燼,他也不要留在這裡了,去一個遙遠的聖龍之外的,有大海的地方吧。
大海永遠都是那麽溫柔。
大海或許願意,給他一點點愛呢。
一點點就夠了。
蘭諾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軀體或許已經分離,思緒前所未有的冷靜了下來,不受任何情緒的影響,就像是一個冰冷運轉的機器。
他想,還是有機會的。
暗中之人不可能是姬烈陽這樣的聖龍高層,也無法影響到姬烈陽這樣層次的存在,而以姬烈陽的驕傲,黃金之王並不會把他今日所做的事情說出去,所以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已經可以窺視到部分的真相。
至少在姬烈陽失去耐心之前,事情就是這樣的。所以他還可以隱瞞一段時間,至少撐過這一次的聯賽,但是,不能繼續拖延下去了,因為姬烈陽很有可能會威逼他進入王庭軍校。
畢竟在一年前,親手改掉了蘭諾的入學志願把王庭軍校的通知書放到蘭諾面前的,也是他,蘭辰不過是目視了這一切。
在黃金之王眼中這都是理所當然的,所以那個時候姬烈陽才會震怒,蘭諾事後回想起來的時候也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一樣。
但是現在他明白了,那來自於他和整個聖龍帝國從上到下都無法解決的隔閡,從來都不僅僅是一株星川草。
好在他再也不欠誰的了,不欠任何人的養育之恩和救命之恩,也不曾虧欠聖龍帝國。
唯獨只剩下一個人……可是蘭諾一點也不想牽連他。
假如知道了世界上真的有黑暗議會的存在,那麽也沒有人會把主動自己的朋友拖進這個漩渦裡的,不是嗎?
蘭諾感受到自己的後背被僵硬地拍了兩下。
小心翼翼的。
“不哭了。”
李察發現自己懷裡的身體僵硬了瞬息,像是並不習慣這樣的接觸一樣。
然後他聽見很輕很輕,像是夢囈一樣的聲音。
“我不怕疼的。”
真的。
……
當白龍落在藍寶石海岸的時候,小隊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藍寶石海上的經歷他們當然一點也不想再來一遍了,此刻終於回到了平靜的校園生活之中,才發現自己已經精疲力竭。
只有保安大叔不怎麽愉快。
“不懂尊老愛幼的小鬼們,你們是怎麽忍心讓一把年紀的可憐保安來給你們當坐騎的!”
李察笑眯眯問道:“大叔,什麽是白銀之龍啊?”
保安大叔面色微變,總算李察沒有追問下去,而蘭諾笑了笑,“辛苦了,大叔。”
保安大叔冷哼一聲,“離聯賽沒有幾天時間了,記得來準時訓練。還有……龍族的壽命很長,在很多年之後,你會發現當初你在意的東西已經可以平平淡淡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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