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請求我帶他走。”提香平靜地說道。
“在聖龍帝國,他請求我帶他離開那裡,他只有一個請求。”
所以提香也照做了。
在戈爾迪安依然有著深深的懷疑的視線裡面提香依然很平靜地問道:“現在你要帶他走,帶他去哪裡呢?”
“……做星盜。”戈爾迪安不知道為什麽沒有那麽理直氣壯了。
“跟著你?”提香似笑非笑看著他,“也許有一天會被通緝,也許有一天會毀滅在星盜的戰火裡?這就是你的想法?”
“那你呢?——你在想什麽?”戈爾迪安問道,“留在森海幽蘭,陷於王座上的瘋災的氣息之中,這就是你留給他的命運嗎?”
“……我不知道深海之冠是怎麽想的,戈爾迪安,”提香說道,“我不知道深海之冠為何會再次降臨,明明我們已經接受了深海之冠永遠失落的預言,如果我能從一開始就決定所有的事情——那也不會有安度西亞的死。”
“你怎麽敢提到他?”戈爾迪安認真地詢問道,“那麽你為什麽不敢告訴蘭諾呢?”
“他生在森海幽蘭之外,不屬於森海幽蘭的幻夢,也不屬於森海幽蘭的悲哀。”提香垂眸道,“我不會讓他成為加冕深海之冠的王,我答應過他。但海妖可以有一位王,你也可以當做是我瘋了。”
戈爾迪安皺眉看著他,他看出了提香的決心也看出來提香的猶豫,甚至他瞬間明悟了自己為什麽會感覺不對勁——提香所說的和所做的的確沒有相互悖逆的時候,而且,提香應當是從未展開過自己的精神力與冠冕接觸。
所以提香什麽也不知道。
這太奇怪了。
許多年以來他帶著恨意揣測著森海幽蘭,揣測著提香和索尼婭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會是這樣的情形。
他甚至從未想過會有再見的一天,直到深海之冠再一次的降臨。
提香說,深海之冠並不是完整的,的確,但那羈絆卻是完完整整的,是彼此相擁的。和被迫坐在王座之上的安度西亞不同,和安度西亞之前的那位瘋王也不一樣。
只不過……提香什麽也不知道。
可他為什麽要告訴提香呢?——提香憑什麽能知道?森海幽蘭配不上他的王。他是一定會讓蘭諾擺脫那一切的。
戈爾迪安面色沉靜,這個時候他的過於激烈的情緒終於慢慢地平和了下來,他冷淡地擺出來了波塞冬號艦長的一貫表情。
“你就是瘋了,提香。”
提香冷笑了一聲。
戈爾迪安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提香的失控,而且他們太熟悉了,提香那竭力的遮掩根本沒有辦法逃過他的視線。
他看得出來提香在折磨著他自己。
但很奇怪,戈爾迪安一點也不開心。
明明他依然是恨的。
可不論有多少的恨意,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殺死提香。
戈爾迪安的神情還是慢慢地冷了下來。
“不論你在想什麽,戈爾,他不會成為海妖的王,不要試圖將那些命運加在他的身上。”提香警告道。
“這是我想對你說的——你為什麽要那麽做,在整個無盡星空面前,提香?”
戈爾迪安是指提香當時在藍寶石海的昭告。
“那你為什麽不問問,他為什麽要讓我帶他離開聖龍呢?”
戈爾迪安愣了一下。
在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他自己也是可以佐證提香的話的,因為早在蘭諾還在聖龍的時候,蘭諾就已經在找渠道離開聖龍帝國了——甚至不惜賣掉他自己!
“他在聖龍經歷了什麽?”戈爾迪安的聲音緊張了起來。
“我不知道,他什麽也沒有告訴我。”提香說道,“所以,你就當我那個時候在發瘋好了。”
戈爾迪安的臉色難看了起來。
“當然了,你能對聖龍做什麽呢?你什麽也做不到。”提香說道,“星盜聯盟和聖龍可不是一個層次的,當然,海妖帝國不一樣。”
戈爾迪安肉眼可見地在生氣了。
“伊斯塔露知道這件事情。不久前,伊斯塔露送了大量的王級畸變體的晶核和新型的星艦回來。”提香淡淡說道,“你自己都沒有吧,用不到你。”
“提香,想打架嗎?”
“不想。”提香說道,但那個眼神戈爾迪安看出來了,他就像是在看一個窮鬼。
太過分了!
波塞冬號的艦長花了一小會兒才意識到這依然是提香的詭計,提香是在勸退他。
“世界不是寶石,晶核,星艦,水元素,”戈爾迪安說道,“你還是不同意讓他跟我走?”
“……如果他願意的話,我不會阻攔。”提香說道,說出這句話之後他好像輕松了一點。
“他為什麽不願意?”戈爾迪安不悅道,“波塞冬號很好,他會知道的。”
提香就是那麽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
波塞冬號很好。
章魚大副唱歌雖然五音不全,但是有各個種族的兒歌,風格古怪有趣,波塞冬號的控制室也很豪華,可以看得出艦長的品味非常不錯,控制室裡是大量的戈爾迪安在無盡星空的角落裡帶回來的東西,奇奇怪怪的捕夢網,似乎是不知名星球的定情信物,永遠不會凋零的小花。
戈爾迪安很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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