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很簡單。
求偶期,極度危險,絕對不要招惹。
從上面斑駁的紅褐色痕跡來看這個協會的專家大概經歷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
可是對於被凝視的對象而言,那份危險就不再是有關性命的。
但那種被盯上的感覺,不論如何都有一些不妙,下意識激起的其實是敵意——但不知道為何,就算是敵意也糾纏了起來,不能痛痛快快分出來一個勝負。
這讓兩個人都不算很舒適。
蘭諾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應該邀請折月打一場,折月以前也算是他的老師。
但這個想法一閃而過,被他自己否定了,總覺得不太妙,可能會發生什麽他也無法挽回的事情。
其實最合適的還是分開一段時間,但他不知道為什麽沒敢提……
也沒舍得。
所以也隻好就這樣了。
這種事情不會很揪心,但就像是在心尖撓癢癢一樣,一下一下的觸不到底,不痛快極了,可是又很難反感。
他小小的糾結了一下,然後頓住了。
折月靠在不知道什麽東西上面,明明還是懶洋洋的,但總讓他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傳來。
……還是很不爽啊。
“你……”
蘭諾氣勢洶洶地想找他事情,但在對上了那雙帶著一點笑意的藍金色的眼睛的時候,到底沒有把話說全,然後就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
他找了個地方隨便地坐著。
如果折月是仗著他沒有辦法把他怎麽辦的話那麽這是一個事實,而他也隻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勾勾看著他。
但折月一點也不怕被看,他總是那麽漂亮,而且離這個人間越來越近了。
“那天瘋災之主的話,你聽見了多少?”蘭諾隨便找了一個話題。
“全部。”金發的海妖認真地回答他,“……但忘記了。”
“……”
且不說他是怎麽同時做到認真和敷衍的,蘭諾和他對視,發現他就是這麽的坦然。
“並不重要。”折月輕描淡寫地表示道。
他沒有懷疑,沒有疑問,連好奇都沒有,這家夥明明怎麽看還是一個地上神明嘛。
蘭諾也不知道自己在鬱悶什麽。
“那什麽是重要的?”他悶悶地問道。
折月歪了歪頭看著他。
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松散了一點,向一束不知道落在哪裡的光一樣。
但他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蘭諾實在不想和他大眼瞪小眼,這種小學生互動他和李察都不會這麽玩……但折月就是不回答他。
“很難回答嗎?”他終於敗退,主動問道。
金發的海妖還是沉默了有一會兒。
這種氛圍讓人很難不暴躁——蘭諾自認自己屬於脾氣相當不錯的,這個時候都有一點莫名的暴跳的衝動了,當然他還是能控制住自己的,但如果折月沒有辦法給他一個他能夠接受的答案的話——
還是打一架吧。
打一架可以解決很多問題。
可是折月支著肘子看著他,金發從手指的縫隙裡面漏了下來,璀璨得不像話。
“你知道的。”
他輕飄飄地說道。
“……”
想打架。
但理智還是佔據了上風,而且那種預感越來越強烈了,這種時候打一架會造成什麽後果他是在說不準,蘭諾還是忍了。
“知道什麽?”
他不覺退了半步,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在折月的領域裡面。
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件事情。
“對於我而言……什麽是重要的事情。——你一直都知道的。”
折月說道,現在反而認真了起來。
他從來都是習慣於假裝自己不存在的,但現在那種存在感強烈到把蘭諾的敵意拉到了第一位,即使他始終在壓抑著自己,但是每根汗毛似乎都在叫囂著——面前這個家夥在挑釁自己,對於上位幻想種而言這個時候最好的做法就是打回去,他怎麽能忍?!
但如果輸了呢?——任由處置,悉聽尊便,這本來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一個文明世界不應該有這種東西才對……
蘭諾心裡毛毛的,覺得自己好像在什麽深坑的邊緣,但又好像早就在坑底了……
但那個家夥明明都沒有動,還在那裡饒有興味地瞧著他。
那過了一會兒,濃烈的被侵犯被挑釁的感覺卻漸漸淡了。
當然不可能是隨著時間變淡的,而是折月主動收斂了自己。
“不著急。”折月說道。
其實他看起來還是冷冷清清的。
清凌凌就像縫隙裡漏下來的光一樣,精神領域也輕飄飄的,可經歷了方才那一切之後蘭諾怎麽可能還把他像是從前那樣看待,這算什麽冷清,明明就是凶殘海鮮——他要麽就是進化了要麽就是變異了,但另一種可能性是……本性暴露吧。
不知道為什麽想到了鯊鯊,物似主人。
其實找蘭諾告狀的海妖不少,他的公爵們似乎對鯊鯊的怨念不淺只不過沒有明說出來,當然蘭諾出於一點點私心就當自己什麽也不知道糊弄過去了,鯊鯊那麽可愛能做什麽過分的事情嘛……
是他錯了,他應該聽進去萊茵海德和提香的話的……
蘭諾恍恍惚惚想到這個地方,沒留意折月默默望著他,似乎有一點想要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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