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過你們了。”
終有一日你們會付出悔恨終生的代價。
這樣的告誡明明是那麽的誠懇,可是好像一直沒有被人聽見一樣,是的,沒錯,龍族總是這樣的霸道。
但現在他們還能這樣嗎?
蘭諾平靜地等待著龍族的反應,也許會有暫時的悔恨,也許痛也是真的,但應當很快就是指責——又或者還是那連綿的恨不得將他一寸一寸割下來的恨意。
“想開戰嗎?”
他緩緩問道,眼神如同那平淡的恆星的光芒,他自己並沒有在發光,但卻又好像恆星那樣。
換做任何一個人敢這樣對待聖龍的冠冕那麽他會等來的當然只是聖龍帝國毫不留情的反擊,可如果這麽做的本來就是王冠的主人呢?——是並不情願的但是卻被他們試圖束縛的王冠的主人呢?
蘭諾看起來似乎是在威脅,但是又是那麽的有底氣,姬烈陽很快能夠明白這樣的底氣從何而來,那些深海種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身邊。
他們也沒有任何多余的詢問,姬烈陽甚至有一些懷疑即使蘭諾毫不留情炸的是深海的冠冕深海種都有可能還像是現在這樣——就像是一群深海來的瘋狗。
這樣的比喻明明很諷刺很有意思,但是姬烈陽忍不住再一次想到,如果深海種是一群瘋狗,那麽他們算什麽?
把自己的狗繩送出去都被拒絕了的惡犬嗎?
現在又一次攻守異位了。
在這之前龍族面對的是來自於海妖的威脅,但現在海妖帝國已經把最過分的事情做了,換成他們坦然地面對著龍族,姬烈陽想做什麽蘭諾都無所謂,就是開戰他也可以從容應對。
“你就這麽想……徹徹底底地劃清界限嗎?”
這個問題似乎是在自取其辱,話一出口姬烈陽就明白了這件事情。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了自己的另一個問題。
“很疼嗎?”
蘭諾無法理解地看著他。
“那個時候。”
蘭諾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都已經過去了。”
他平靜地看著龍族,終於在他面前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逼迫,而是彷徨和微妙的絕望的情緒。
恨意還在。
但羅茜完完全全被擋在了後面,不僅僅是黃金之王,還有紅寶石公爵都在攔著她的質問。
黃金龍還是挺直了他的脊背。
直到這一刻姬烈陽依然不可能低頭,可明明最過分的事情蘭諾已經做出來了。
他用最狠心也最慘烈的方式斬斷了自己和龍族之間最後的聯系,從此以後再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龍族能夠再對他加以任何的束縛。
“願賭服輸。”
姬烈陽說道。
蘭諾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還在堅持著他的那個賭局,當然現在聖龍滿盤皆輸,而蘭諾也扔出來了自己最後一個籌碼。
這似乎就是姬烈陽的態度了。
“那麽,你們呢?”
他看向紅寶石公爵和綠寶石公爵。
不甘,恨意,甚至這一刻都不曾消散的眷戀堆疊起來,紅寶石公爵茫然地望著他,扯了一下嘴角,然而流出來的只有殷紅的血跡,於是他也草草地擦拭了一下。
“每一代的紅寶石龍都是因為王而存在的,紅寶石龍的一切都是為王而存在的。”
他喃喃地說道,這些事情其實早就該說出來了,但在這個時候再說也並不知道還剩下什麽意義。
“王可以決定紅寶石龍的一切,姓名,生命,存在……”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如果龍族再也沒有王,那麽紅寶石龍也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對於紅寶石公爵而言即是如此,雖然蘭諾並不怎麽讚同這番話。
羅茜無法越過自己的同僚說出來任何的話語,即使那雙綠色的眼睛似乎很想要噴出來毒霧,可是如果只有她孤身在此沒有任何的支持,她敵不過那些深海種。
“您太狠心了。”
責備的話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可是這樣的話語對於蘭諾而言已經是不鹹不淡的。
龍族什麽也沒有再說,預想之中的衝突也沒有出現,並不是他們平靜的接受了這件事情,但是他們卻無法因此和海妖打起來。
但在他們離去之後不久,才聽見來自於身後的驚呼。
“冕下!”
蘭諾倒在提香的懷裡,這一次有人接住他不再放手,而他也可以全心全意信賴著他們。
姬烈陽頓住久久不曾移步,似乎也過去了許久,黃金龍的身形搖搖晃晃的,最終還是沒有倒下來。
*
精靈大祭司笑眯眯地遞出來一杯奇怪的綠色液體。
“母樹的產物,大補。”
秉持著禮貌的態度蘭諾並沒有拒絕,很快他就後悔了,母樹的果子味道還是不錯的,但是這個大補的不明液體整個泛著一股過於新鮮的青草的氣息——就像是趴在地上和牛一起啃草葉子的那種新鮮氣息一樣。
“靈魂的損傷可能會帶來非常嚴重的後果——您有一點太冒險了。”
精靈大祭司這樣說道。
蘭諾不語,他當然也知道這件事情,只不過仗著自己還剩一頂王冠——以及覺得這樣的冒險是有意義的。
現在看來他的冒險的確很有用,即使他並沒有見到最終的結果。
他皺著眉咽了一口精靈大祭司帶來的液體,然後很快五官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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