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留在這裡什麽也改變不了,等你做了祭司,希德。”
“等我做了祭司,我就是服務於冕下和軍團的祭司了嗎?”希爾德加德如此尖銳地諷刺道,“你總是這樣……總是在這樣欺騙我,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只要等待就能等到你,只要聽話就能見到軍團歸來,你還要騙我多少次?”
“希德!”
這應當是鬱特裡羅·自由之風一生之中罕見的失態的情形。
“不要再騙我了,我不會相信的。”
希爾德加德後退一步說道。
“我再也不要——再也不要做和你一樣的精靈了!”
尖銳的話語如同刀鋒在二者中間劃下,那所有過去的期盼仿佛在災難中全數化為觸不可及的泡沫。
蘭諾不知不覺握緊了自己的手。
從他第一次見到希爾德加德的時候他就知道希爾德加德沒有說出來的話,希爾德加德渴望成為一名戰士,不是因為嫉妒,只是想要離兄長更加接近一點。
然而在這個時候這樣的話語也是被希爾德加德自己說出口的。
再也不要。
在災難面前,叛逆的自由之風有了自己的想法,此前他眼中的世界徹徹底底崩塌,從此希爾德加德·自由之風真正走上了自己選擇的道路。
但怎麽可能不疼——又怎麽可能不後悔呢?
蘭諾的視線落在了希爾德加德的眼睛上。
明明這一切才是他最初來到這裡的時候想要見證的一切,但到了這一刻的時候或許是因為前面堆疊的絕望太多,所以只剩下了濃濃的無力感。
自由之風的兩兄弟最終不歡而散,鬱特裡羅的強製行為因為希爾德加德的激烈反抗最終不了了之,希爾德加德如願留了下來。
可當然這樣的抗爭勝利一點也沒有給希爾德加德帶來什麽愉悅的情緒,更何況他們依然陷在這樣徹徹底底的絕望之中。
就在蘭諾等人每天忙忙碌碌的時候,蘿絲鄭重地找到了他。
綠寶石龍認真地再一次告誡道:“毀滅永遠比拯救更容易。”
她已經不那麽在乎小隊的勝負了,但作為隊友蘿絲從始至終都在警惕著姬明玉。
*
姬明玉和一雙墨色的眼睛對視。
似乎是因為在霜月的族長身邊的生活過於志得意滿,黃金龍此時眉梢眼角都是滿足和愉悅。
他就這麽看著黑龍。
“你還在等待什麽呢?”
墨澤風一言不發。
他已經不再需要姬明玉,不需要姬明玉的挑釁,也不需要借助姬明玉來回憶。
“我知道你在等什麽。”黃金龍這樣說道,“你沒有讚同過我,但是你只是想眼睜睜看著他再一次墜落,然後,這一次你會去把他撿起來,對嗎?就像以前那樣,上一次你只是錯過了,這一次你並不會。”
他完全說準了墨澤風的心思。
可惜的是即使如此黑龍也沒有什麽多余的反應,只是嘲諷的看著他。
是的,姬明玉想要毀滅一個人,墨澤風想要拯救一個人,但拯救的前提是姬明玉的毀滅,可那又怎麽樣呢?——這根本就是陽謀,即使墨澤風沒有在背後算計著,姬明玉也不可能停下來自己的謀劃。
只不過最糟糕的是,他們沒有辦法自相殘殺而已。姬明玉和墨澤風在戰鬥力這方面依照著對於彼此的了解,他們最好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雙雙出局。
所以才會產生這樣的局面,二者都在霜月家族裡,誰也沒有向誰退縮。
“那就讓我們等待著。”
黃金龍笑著說道。
*
下城區的悲哀還是下城區的悲哀。
多了一個希爾德加德也改變不了什麽事情,即使希爾德加德已經是那麽的努力又是那麽的疲憊。
但突然而來的,還有更讓人無力招架的消息。
“自由之風軍團將災厄帶了回來,祭司殿會為此負責,冕下並沒有拋棄子民們,他們要把所有得病的精靈和家人們聚集到一起……”
宣告著這樣的消息的是霜月家的精靈。
似乎這就是一切希望的來源,所以歡呼聲在這樣的宣告之後漸漸響徹,然後傳遞著,沒有任何的懷疑,因為那是祭司殿和冕下。
“這會是真的嗎?”
只有並不屬於這裡的局外人才看得更加明顯。
那位來自於血靈帝國小隊裡的血族明顯地冷笑了一聲。
聯邦的人類在一邊沒什麽話好說的,這些事情在聯邦的記載可比在幻想種這裡的記載多多了,因為人類並不是長生種,所以他們的歷史才會更加的豐富。
“當然不是了。”回答他們的是希爾德加德。
“祭司殿所有的祭司都在這裡也拯救不了這樣龐大的數量的精靈……更何況祭司殿其實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在這裡了,他們已經結束了對於上城區和軍團的救治,祭司殿還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那他們這是要做什麽?”
“把所有病症和可能得病的聚集在一起,然後銷毀。”
蘭諾簡簡單單地回答道。
這個猜測簡潔又明了。
幾乎是一瞬間裡他看到劉易斯踉踉蹌蹌跑了出去。
這個始終堅定自己是新聞人的龍族無法接受。
“我要去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不能去……不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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