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那些慌亂和畏懼在這一刻不知是已經消散了還是被隱藏了,蘭斯現在也很平靜,眼神之中甚至都沒有了那樣的瑟縮之感。
但這樣的眼神實在是讓人很熟悉啊。
蘭辰的目光驟然冷了下來,只不過沒有讓人發現,墨澤風蹙眉,蘭諾只是覺得有一點惡心,但過了一會兒他好像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蘭斯這是在做什麽了。
不算很拙劣的模仿——假如他模仿的對象現在不在他眼前看著那就更好了。
太有意思了。
他都想給蘭斯鼓掌,蘭斯確實進步了太多,可惜的是他面對的是紅寶石公爵。
藍發的少年就在聚光燈之中,滿懷不甘地問道:“只是想要討好冠冕的新主人就要把我這個前任主人釘在恥辱柱上嗎?憑什麽?我沒有錯!”
“你從來都不是冠冕的真正主人,不過只是一個竊取冠冕的冒牌貨。”紅寶石公爵非常冷靜地說道。
“我不是!我什麽也不知道!”蘭斯說道,“讓我去做龍族的王的還是你們!”
不甘的視線在場上掃過,蘭斯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刻他自己和從前有多少的不同。
他再也不是那個柔柔軟軟一點殺傷力也沒有的小閣下了,他的眼睛裡面全是不甘,是嫉妒,是隱隱約約的恨意,他什麽也藏不住!
這才是真正的嫉妒啊。
姬烈陽下意識想要避開蘭斯的視線,他有點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這樣的彷徨很少出現在他的身上,然而在認清楚了蘭斯眼中的情緒的時候黃金之王甚至想要倒退一步。
貪婪,嫉恨,推卸責任,這樣的話語他很熟悉,這樣的品格他也很熟悉,但是這件事情不再是被壓在蘭諾身上而是壓在他一手養大的蘭斯身上的時候,就是黃金之王也只會想到要逃避!
蘭斯……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
這就是蘭諾想要看見的嗎?!
不知道為何姬烈陽心中還是有很多慍怒,然而當他抬起眼睛的時候,燃燒著的黃金瞳墜入了冰藍色的平靜的視線裡面。
蘭諾就是那麽冷靜地看著。
他最討厭蘭諾這幅樣子,那麽平靜又那麽冷,好像他什麽都不在乎一樣,但這明明不是蘭諾想要看見的場景嗎?這不就是蘭諾想要證明的嗎?
可是姬烈陽心中卻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提醒著他,蘭諾說過了他不要,他甚至願意把王冠還給蘭斯,一切都是紅寶石的一廂情願,而蘭諾只是在那裡看著而已。
他茫然地看向蘭辰,發覺藍寶石公爵似乎一點也沒有和他相同的想法,蘭辰的神色那麽冷——冷得就像是高居審判席上的蘭諾一樣!
蘭斯還在辯解著,重複著他的話。
“我什麽也不知道,憑什麽說我有錯?”
兩道同樣的聲音似乎在這一刻微妙地重合了起來。
紅寶石公爵冷靜依舊。
“你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嗎?”
和他重疊的另一個聲音裡面就帶著更多的冰涼的困惑了,甚至於過了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那是蘭辰的疑問。
“當然了……”蘭斯顫抖著說道,“你沒有證據。”
“王庭的審判不需要證據。”紅寶石公爵似乎是很友好地科普了一下聖龍這個不講道理的規矩。
“你要給我定罪,歸根結底你還不過是為了討他歡心而已!”蘭斯聲嘶力竭地說道。
這場面仿佛就是很熟悉的樣子,但那個時候他憐憫的看著蘭諾,表示他不會怪罪蘭諾,而這個時候蘭諾只是冷淡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小醜一樣。
控制全局的還是紅寶石公爵。
“但我是紅寶石龍。”
紅寶石公爵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可能從來沒有了解過紅寶石龍的天賦——畢竟你連藍寶石龍的天賦也沒有那麽了解,為什麽不去試著了解一下自己的天賦呢?是擔心那也不屬於你嗎?”
蘭斯睜大了眼睛,這一刻他在所有龍族臉上都看出來了了然,然而他卻一無所知。
“紅寶石龍的天賦是頂級的感知。”紅寶石公爵說道,“我比你要更早感知到你的情緒。”
但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他欠身向蘭諾表示道:“當然,我無法越過冠冕來接觸您。”
蘭諾依然沉默著。
紅寶石公爵接著對準了蘭斯:“你戴著不屬於你的冠冕的時候,為什麽會惶恐,為什麽會不安,為什麽會在你並不願意留下他的情況下提出來那個要求呢?你為什麽要讓真正的王無法離開你?——加冕禮,又是因為什麽?”
姬烈陽看向那個現在還在惶恐的孩子,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蘭斯。”
“不——”蘭斯還固執地說道,“我不知道,沒有證據。”
“對,也許就是剖開你的記憶來看裡面也沒有多余的東西,你那麽乾淨,你只是作為實驗體理所當然地享受這一切,你只是什麽也不用做就有人為你引導為你奉上來。黑暗教派不是做慈善的,他們為什麽要多此一舉讓你來舉行加冕禮?”
“我不知道。”蘭斯好像只會重複這四個字了。
“所以,你不怕?”
很輕很輕的疑問的聲音響了起來,但是這個審判庭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多余的雜音,所以這道聲音也不是那麽的輕。
“哥哥。”蘭斯顫抖了起來,他當然怕了,他太害怕了,怕到這個時候面對蘭辰都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畏懼,可是又好冷好冷,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沒有聽清楚蘭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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