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穿越之後,便有意識在心裡規避著一件要緊的事——關於某種很是私人的取向愛好。
他在二十一世紀為工作鞠躬盡瘁,堪稱同輩卷王,從沒有談過戀愛,也就沒人知道:他其實根本、打娘胎裡就不傾慕於姑娘家,唯獨鍾情和自己一樣硬邦邦帶把手的男人。
他深夜躲在被窩裡獨自欣賞的小視頻裡頭,一水兒腰細腿長大胸肌的爺們,從來就沒出現過女孩。
如今穿越這一遭,他根本不敢想到底是自己的性向影響了羅月止這具身體,還是羅月止墜河離世前跟他一樣也不近女色。
從記憶裡來看,羅月止自從殿試落選便一直精神動蕩,發瘋還來不及,根本就沒想過什麽討媳婦的事,李春秋看顧他已經費盡心力,怎麽可能想著給他娶媳婦。
當然,鄰裡街坊也沒誰敢把自家閨女嫁給一個前程盡毀的半瘋子。
這樣一來,竟從頭到尾都沒人關心過,羅月止如今二十出頭大小夥子了,別說談親事,連適齡閨女兒的手都沒摸過,還是個徹頭徹尾的雛!
羅月止之前兩年自覺清淨,沒人逼迫他成親,他便樂得自在,清心寡欲,也從未對誰動過心。
直到剛才,跟中了邪似的,趙宗楠那俊美異常的面容逼近過來,仿佛一下子打通羅月止的任督二脈,塵封已久的七情六欲一股腦衝上頭頂,他突然想起自己喜歡男人這件事,整個人都快宕機了。
羅月止面無表情縮在石階上,一邊腦袋頂上冒煙,一邊暗罵自己色令智昏:看人家好看便差點沒流哈喇子下來,無恥!無恥之尤!
你這穿越來的鄉巴佬,真是什麽人都敢惦記,那可是皇親國戚,當今天子的親親侄兒,人家一個不高興便能把你皮扒了,你還饞人家色相,膽大包天!實屬活膩味了!
王仲輔從太學下課了,過來找羅月止玩,見他目光渙散,孤零零發著呆,以為這可人憐的羅家二郎又遭人欺負了,趕緊推推他,口中問道:“月止,怎的又走魂了?可是又有誰給你氣受?”
羅月止深思動蕩,看著清秀的好友蹲在自己身邊,滿臉寫著關切,不知怎麽想的,突然攀著他的肩膀,撲上去便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王仲輔大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羅月止半壓著,差點起不來身。
王仲輔趕緊去扯他胳膊,滿面通紅。
尷尬之事不僅如此。誰料想這一幕,被四處閑晃悠的何釘看了個正著。
第9章 好友之心
羅月止盯著王仲輔,口中喃喃自語:“我仲輔哥哥也是一表人才啊,怎得就沒感覺呢……沒感覺呢……”
“嘟嘟囔囔說什麽呢,月止!是又魘著了?”王仲輔顧不得羞燥,連拖帶抱把人扶起來,叫他乖乖坐回石階上,擔憂地蹲在他面前觀察他神色,“你可還知道自己是誰?要不要我去叫郎中?”
何釘湊熱鬧似的圍過來,沒心沒肺地笑話他們:“光天化日之下斷袖分桃,連人都不避了嗎?兩位還真是風流啊。”
“你何不再嚷嚷大聲些,叫你好弟弟臉面丟盡了。”王仲輔冷聲相譏,“還不快去給月止倒水來,你在這裡看熱鬧,哪裡有為人兄長的樣子,如何對得起月止傾心待你的赤誠?”
何釘無語,喃喃一句“傲嬌書生,嘴巴可真是厲害”,竟真的乖乖去找茶水了。
羅月止只不過是被趙宗楠刺激著了,哪裡是真的犯癔症,他回過神來,趕緊安撫王仲輔說自己無事,還持袖舉臂,尷尬地幫王仲輔擦了擦臉蛋子上被他偷襲過的地方,疊聲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可是佔了仲輔好大的便宜。”
王仲輔滿臉通紅,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憋了半晌,隻道:“你……你無事就好。”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便有書坊長工找過來,說東家叫少東家去堂屋有事情商量,將羅月止叫走了。
王仲輔沒動,站在石階下面獨自發呆。何釘提了壺茶水過來,看他那好弟弟都沒人影了,便笑道:“牧人趕來,小羊羔卻跑不見了,這找誰說理去……茶水可惜了,傲嬌書生,要不你喝兩口?”
王仲輔為人真誠率直,唯獨同何釘愛答不理的,羅月止說他傲嬌一點都不錯。他擰著眉毛生氣:“誰允你這樣叫我?”
何釘卻想到別的地方去。聯系剛才撞見那沾點風月刺激的場景,何釘湊近低聲問他:“我說書生,你莫不是真對我那好弟弟有些心思,才處處看不上我,覺得他同我親近了,冷落你,在這兒偷摸咂醋呢?”
王仲輔臉“騰”地一下紅起來,不是被戳中心事,而是覺得惱怒:“我與月止的情誼光風霽月,怎叫人故做狎玩之語!你再胡說休怪我……”
何釘無辜,揉揉自己結實得像鐵一樣的手臂:“休怪你怎樣?你要和我打架?”
王仲輔君子作風,從不和人發生拳腳衝突,低聲嘟囔句“不與莽夫辯高低”便偃旗息鼓。但他心中憂慮,不知道怎麽和別人說,忍不住放下片刻身段,和何釘說起來:“雖說我無甚想法,可月止他……”
何釘問:“我正好想問你,你們方才到底鬧什麽呢,月止怎麽突然舉止親近,給我看害羞了都。”
王仲輔看何釘面色如常,得跟城牆一樣的臉皮,心想就算下輩子,何釘估計也和害羞二字挨不上邊,卻懶得費口舌反駁他,接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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