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月止:“你……”
“我身為宗室,凡是需得謹慎施為,很多時候不可妄自作為,身邊之人也必定要寵辱不驚,進退有度。”趙宗楠道,“迄今為止,月止亦未負我的期待。”
“所以我想試上一試。”趙宗楠笑起來,他看著羅月止,眼神溫和,像盛滿一池的碧波蕩漾,他語氣也溫和,從來都是這樣,隨便說一句話都好似是在哄人,“今日宴席,便是我的誠意。”
羅月止喃喃:“試一試?”
“誠意……?”
他抬眼看著趙宗楠。
這種場景,他在夢裡都沒有夢到過。趙宗楠這意思仿佛在說也對他有意。可羅月止卻並沒有覺得自己在開心。
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隔閡。
一種很淡的,卻相隔千萬裡遠的隔閡。
作者有話要說:
羅月止是個商人,一個很現實很功利的商人。
偶爾花癡戀愛腦,但戀愛腦的很有限。
有些“試一試”並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
趙宗楠以後會發現今天這局被自己玩砸了的哈哈哈哈。
兩個人都需要成長,身份的隔閡如果那麽順水推舟的解決,就不能叫做隔閡了。
對於兩個人的關系而言,這只是一個開始!
第50章 大夢一場
“公爺。”羅月止的失神只不過轉瞬,他眨眨眼睛,再看著趙宗楠,神情再無怔忪。
羅月止面皮很白,一雙圓潤的、顯得無辜的杏仁眼抬眼看人的時候,讓人覺得再誠摯不過。
羅月止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頰上有一顆小小的酒窩,他偶爾把自己的鋒芒藏進這個淺淺的酒窩裡,就不會顯得那麽銳利,反倒有種難以揣摩的內斂。
“公爺這樣說,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斷袖啊。”他笑盈盈地問道,“還說沒想嚇到我……這誰能不嚇到?”
趙宗楠面不改色:“這是不打算認下了?”
“本就沒有的事,我為何要認。”
趙宗楠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端坐片刻,未曾說話。
“我不明白你為什麽不高興。”趙宗楠沉默半晌後道,“我也沒覺得是我會錯意。”
此時日光已經散盡了。
最後的霞光如同初雪融化在地平線上,天幕拉起灰沉沉的夜色,像是摻了濃墨的靛青。
屋子裡的光線似乎比外頭更暗淡些,兩個人離得不遠,卻無力再將對方的神情看真切。
羅月止不知道趙宗楠怎麽想的。
但羅月止覺得這樣剛剛好。
羅月止輕聲道:“萍水相逢,知己難求,或許是這樣才叫公爺誤會了。”
趙宗楠沒言語,好像並不想接受這樣的說法。他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羅月止榻邊,規規矩矩的,反倒顯得有些困惑,甚至在剪影中都能看出一點迷茫的委屈。
但他好像很快整理好了情緒,背挺直起來,輕輕整理自己的袖子。
“我失態了。”趙宗楠笑起來。
他在一些地方有著非同尋常的自尊,這讓他習慣了隨時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自己脫離坦誠見人的窘境,重新變得遊刃有余。
從這一點來看,趙宗楠與羅月止這兩人其實如出一轍。
“方才睡得好嗎?”趙宗楠問,“我特意讓人在屋裡點了香,是用檀香沉香和鵝梨調製的。”
“南唐的鵝梨帳中香?”羅月止輕聲笑起來,“傳聞中,這味香南唐後主與皇后伉儷情深,為靜神好眠而一同創製的……公爺還真是愛開這種玩笑。”
趙宗楠語氣很溫純,聽不出情緒:“如果我之前會錯意,惹了月止不高興,還請寬恕一下吧。莫要再揶揄我了。”
羅月止心裡有點發酸,借著昏暗的光線遮擋過去了:“公爺這樣說,倒顯得我在欺負你。”
“難道不是嗎?”趙宗楠問。
這次換羅月止沉默了。
“倘若,我是說倘若。我真的對公爺有那樣的意思。”
羅月止沒有忍住,他問趙宗楠。
“公爺說願意同我試試,可明白這‘試試’二字的分量?您身份貴重,與我有雲泥之別,您試試沒關系,可若是試膩了、煩了,覺得不想再試了,叫我該如何自處?您在我身上蓋了延國公府的戳,往後又與我散了,這戳印卻割不下來,之後我可還能在東京立足?”
趙宗楠話接得很快:“你果然生氣了。就是因為這個生氣。對嗎?”
羅月止:“……”
羅月止:“……我都說了是倘若。你幹什麽回避問題。”
這人的聰明勁兒有時候使不到地方,反正挺招人討厭的。
“那便是倘若。”趙宗楠回答,“倘若如此,我也能護你周全。”
“好聚未必得好散。您赤子心性,將人性想得太淺了。”
“那你要我怎樣?”趙宗楠仿佛被這句話激起了一些火氣,他說話聲音變快了,“那你要我怎樣?在這裡立下誓言,娶你做國公夫人?”
羅月止:“……”
羅月止扯扯嘴角:“我叫你做羅家夫人,三書六聘、明媒正娶,你願不願意?”
趙宗楠:“……”
“這就是了。”羅月止知道錯不在他,只是心口有點冷。
覺得他有點可憐,自己也挺可憐。
“這味鵝梨帳中香實在管用,都叫人白日生夢了。”羅月止心軟了,他輕聲道,“公爺,方才那一番話,我們就當一起做了場夢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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