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四手裡挾持著半大小孩兒,聽到這話還有閑心笑了一聲。
皮蔥兒睜圓了眼睛,掙扎著往一旁扭頭,便瞅見昨日送給他紅棗果子的,那位“面善的冤大頭”。
作者有話要說:
打擊惡劣小廣告人人有責。
第187章 他們活該
對於倪四來說,幾個時辰之內查清皮蔥兒的名姓、住所、家眷,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
——尤其是延國公本人對這少年人的所作所為頗有微詞的時候。
昨日倪四剛剛松手,那皮蔥兒腳底抹油撒腿便跑,像隻脫了手的麻雀似的,車輿之中的趙宗楠撩開車簾,如此評價:“言行狡猾,不堪信任。”
車下的羅月止負手而立,半抬起頭笑著看他:“但狡猾得這樣明目張膽,心思一覽無余,便是能用的。”
果然,如今掌握方法,狡兔便乖乖入了樊籠。
“我既然今天能在這裡抓到你,便也有些別的本事。”羅月止笑盈盈看著他,“你若好奇,也可以試試。”
皮蔥兒被倪四攥著雙臂,掙扎不開,狼狽地衝羅月止笑了一下:“郎君有好本事,想找他們便去找,想談生意便去談……為難我幹什麽呢?”
羅月止毫無惻隱之心:“初來乍到,自然需要人引薦。誰叫你我有緣,昨日上趕著撞到我手裡了呢……小騙子,現在已經不是在同你商量啦,我叫你做什麽你便去做,倘若不聽話,後果我可說不準。”
皮蔥兒想起家裡那兩個不及他腰高的“累贅”,咬著牙低了頭:“要我做什麽,您吩咐。”
羅月止的意思,今日便先淌一淌水。
羅月止並沒有直接出面,隻叫皮蔥兒按原本的打算,到巷尾磨盤邊去等活兒,待到年輕人幾乎散盡了,他再單獨找接頭人說話。
“我前幾天撒單子,碰上個西南來的藥販,說想登廣告,托我來問問東家的意思。”
接頭人上下瞄他一眼,扯扯嘴角:“你還能攀上這號人物呢?”
他揮揮手,沒當回事:“閑得慌就趕緊去撒單子,別在這兒找不痛快。”
皮蔥兒拉了他一把:“真沒戲弄你,昨兒個在褲帶巷碰上的,人家是從西川來的大藥販,好像原本想去京城那些大廣告坊約稿,可那些廣告坊都嫌他賣的藥下作,不接活兒。人家說了……”
皮蔥兒給他比了個手勢:“能給這個數。”
接頭人猶豫片刻,抬眼盯著他:“當真?”
皮蔥兒:“嗐,戲弄你有什麽好處?我還指望東家帶著賺錢呢!”
接頭人咂咂舌頭,叫他附耳過來,與他小聲說了個地址,叫他三日之後把人帶到那個地方去。
皮蔥兒將話轉述給羅月止,轉頭便要撤退,結果又被倪四握住了肩膀。
“還沒完呢,著急走什麽?”
皮蔥兒怒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還要怎的!”
“誰知道你有沒有耍滑頭。”倪四道,“再陪我們走一趟,事成之後自有你的好處。勸你別想逃,逃了我也能將你薅回來。”
皮蔥兒憋屈得很,面上不敢顯露,只在心裡對羅月止和倪四倆人破口大罵。
三日後,到了約定碰面的地方,一行人皆換了身裝束。
領頭的男子皮蔥兒之前沒見過,穿著一身道袍,是好些江湖遊醫愛穿的打扮,身邊還跟了隻小狸貓似的藥童。
兩人身後跟著倪四,打眼一見,皮蔥兒隻認得他。
而細看之下才知道,真正的主事人,其實穿著陳舊衣袍躲在他們身後,安安靜靜的,活像個不善言辭的小廝。若非皮蔥兒多看了兩眼,好險將他漏看了去。
領頭男子見皮蔥兒來了,轉身朝仆從打扮的羅月止叫了聲“東家”。
這個領頭假扮藥販子的,乃是羅月止從廣告坊裡叫過來的崔子臥。
他祖籍在陵州,換上一口西川鄉音便活脫脫是個剛入京不久的西南客。
不僅如此,崔子臥還是這群人裡最橫最硬氣的一個,照盧定風和楊小籌的話來說:“就數你不像個好人。”
崔子臥對這評價頗為不忿,如今換上一身道袍站在這兒,臉色臭臭的,還真有點不好相與的江湖假藥販子模樣。
為了演好這場戲,羅月止不僅把廣告坊裡的資源物盡其用,還朝文冬術借來了醫館裡的小藥童,當真煮了一瓶藥丸子出來。
在皮蔥兒的引薦之下,羅月止一行見到了接頭人,那小藥童便從懷裡將藥丸子掏出來,一本正經地同接頭人介紹,藥理藥性如數家珍,背得滾瓜爛熟。
當然,這並不是什麽正經方子,而是將《金匱要略方論》裡的雜病方切碎了,硬湊起來的,說是能治腎虛精淤之類的症狀……
羅月止昨天特意問過文冬術:這胡亂湊的藥丸子,吃了可會有什麽後遺症?
文冬術答:“大抵就是滋補太甚,鼻血長流不止,沒旁的壞處。”
於是這藥性在崔子臥口中便成了:“這藥在我們西川賣得甚好,藥力如牛,可呈噴薄之態,一瀉千裡,綿延不絕。一顆便抵十年的量。”
卻沒說其實綿延不絕的是熱氣,一顆能抵的“量”,是人十年流的鼻血量。
他跟在羅月止身邊幾年,什麽生意都見過,發家故事編得有頭有尾,藥效賣點更是信手拈來,廣告還沒談,便把接頭人聽得心馳神往,蠢蠢欲動想自己先留上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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