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都沒摸到家門,就在巷口被倪四給堵上了。
“公爺說請羅郎君去府上敘話。”倪四道,“府上好幾次派人來催呢……我等了郎君小半天,現下終於等到人了!郎君快上馬車吧。”
羅月止:“我還沒吃晌午飯……”
倪四隻推他上車:“這話說的,公爺還能短您的飯食不成?”
看樣子倪四當真是被催怕了,一路快馬加鞭把羅月止送到了趙宗楠面前。
趙宗楠在家裡等了他良久,見到面卻忍不住笑起來:“月止一夜都沒睡?”
羅月止含糊應了一聲。
“那用完飯,正好睡午覺去。”趙宗楠拉起他手腕,“我昨夜也沒睡好。”
羅月止其實還沒有適應現在的狀態,覺得他們相處起來好像還同以前差不多,又覺得什麽都變了。
尤其是吃晌午飯時那氛圍,反倒比之前更含蓄一些。桌子底下,阿織扒拉倆人的褲腿,卻都討不到抱抱,一雙貓兒眼裡盛滿了疑惑,險些以為桌子上坐的是兩隻木頭人。
後來一起睡午覺也是,趙宗楠往常最愛動手動腳的,今天竟然性子大改,規矩得都不像他了。羅月止睡醒的時候,倆人之間恨不得能隔著條銀河。
事出反常必有妖。
羅月止側躺著,靜靜看了他半天:“你又要做什麽?”
趙宗楠也側過頭,無辜回答:“我什麽也沒做。”
羅月止:……就是什麽都沒做才嚇人。
細細算起來,羅月止跟他認識時間算不上久,但對這人常使的手段已熟稔得很。腦筋轉片刻,就大抵猜到趙宗楠心裡那些小九九。
於是羅月止抬起手臂越過那道長長的銀河,主動去牽他的手,口中輕輕叫他:“長佑。”
羅月止猜對了,便被他拉住手腕拖過去抱進懷裡,嘴唇被重重地咬了一下。不像是故意的,反倒像是力氣沒有控制住。
“果真是不一樣……終於舍得給我回應了……”趙宗楠喃喃道,“之前果然在裝傻。”
羅月止才不回答這樣的蠢問題,只是頗為順從地抬起頭,手臂環抱住他肩膀。在親吻的間歇,叫他以後有話直說,猜來猜去怪累的……
自此之後,羅月止三天都沒出延國公府的門。
……兩人的衣帶就沒有系規整的時候。
後來羅月止都想,還不如回去加班呢,再這麽下去半條命都要沒了。
倪四也是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倆人的關系,往常那些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迎刃而解,驚愕得不知說些什麽才好。他趕快將趙宗楠院子裡大部分仆使都打發去別的院兒裡幫忙,隻留下些從徐王府跟過來的忠誠舊仆。從今往後,叫他們不論聽見了什麽、看見了什麽,都絕對不能往外頭說。
同時也叫他們留心整座公府中的風言風語。安心做事的仆使自有好處,但若是唇齒不嚴,背後嚼舌頭,要麽拖出去發賣,要麽直接賜百杖打死了事!
倪四又盯上張小籽。
張小籽臉色登時變了:“好你個姓倪的,插手內府的事便罷了,我大發慈悲不跟你計較。你現在這是什麽意思?莫不是還要懷疑到我頭上來!眼珠子被豬玀吃了不成!”
倪四和他素來不對付,上下打量他一眼,沒再說什麽便轉身走了。留張小籽在原地氣得要升天,對著他背影罵了好半天。
張小籽對羅月止一直是有些怕的。他覺得此人好有手段,長著一張沒脾氣沒城府的臉,實際上卻能隱忍能鑽營,早先一介白衣能同主君侃侃而談,這才幾個月功夫啊,現在又有本事爬到主君的床上去。
主君也是藏得深,難怪往日少近女色,通房丫頭在他身邊素來呆不長久……原是好這一口!
張小籽咂咂舌頭,小聲嘀咕:“世風日下。”
當然,這話他自己說得,別人卻說不得,他自覺領著管理泱泱公府的重責,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誰膽敢往趙宗楠院裡多瞅一眼,他都得給人細細收拾一頓不可。
羅月止是不知道這些的,隻覺得延國公府自在清淨。
後來實在掛念生意,他才終於從公府出來,慢吞吞地往外頭走。
“等過些日子我去找你。”臨行時趙宗楠道。
羅月止頭都沒回:“你叫我歇歇吧。”
今日已是正月十九。
蒲夢菱如約來抄書,羅月止自當陪同著。他已知曉這位娘子乃是蒲家千金,趙宗楠的表妹,便更不能怠慢。他叫阿青給他多墊了兩張軟墊子,坐在書坊裡處理手頭上的工作。
他與蒲夢菱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干擾,偶爾累了聊幾句天,沒頭沒尾的,但倆人都覺得挺好。
直到蒲夢菱書快抄完的那天,倆人遠遠聽著了倪四的聲音。
羅月止尚沒什麽反應,蒲夢菱臉色卻變了,從椅子裡站起身,四處找地方想躲。蒲夢菱的女使留心到偏僻處一間小空房,那是書坊從前堆雕版的小倉庫,現在仍閑置著。女使見裡頭沒人,趕緊招呼她:“姑娘!這邊……”
蒲夢菱便快步朝那邊躲過去,還順手扯上了羅月止。
羅月止根本都來不及說話。蒲夢菱和趙宗楠不愧是沾親帶故的一家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一身不知從哪兒來的好力氣,羅月止幾乎是被她給薅進屋裡去的。
“掌櫃噤聲,幫我這一回!”蒲夢菱壓低聲音道,“我家裡來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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