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怕。”趙宗楠湊過去親他,從臉頰到嘴唇。他語氣仍是笑意盈盈的,但呼吸很是粗重。“月止自己選的,你怕我做什麽?”
羅月止反應很生澀,連呼吸都顯得有些笨拙:“我這不是來陪你了?我都道過歉了,起碼這次別綁著……”
他臉色通紅,很想對趙宗楠也做些什麽,貼他更近些,又不想貼那麽近……是一副傻乎乎的、束手無策的蠢樣子。
趙宗楠見他這樣,便不留情面了,吃得一根骨頭都不剩。
……
羅月止收拾乾淨,穿著素緞子做的褻衣,裹成一隻被子卷兒,被食飽饜足的國公爺摟在懷裡充當人形抱枕,發了會兒呆又開始後悔。
還不如回去加班呢。同樣是腰酸背痛,加班還能掙銀子花。
頭頂傳來趙宗楠松散隨意的聲音:“困了?”
“我在想月刊的事呢。”羅月止額頭抵著他肩膀,兩眼放空說實話。
趙宗楠現在是脾氣最好的時候,原諒了他的不專心,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昨日我母親設宴款待了許多京中的貴家女兒,聽說她們席間談及最多的便是那本《妝品月刊》。我那小表妹在旁邊聽著,雖規規矩矩不擅自說話,但想來尾巴是要翹到天上去了。”
羅月止側目而視:“好靈的耳朵。”
趙宗楠笑而不答。
“我知道你叮囑過蒲娘子,不能叫旁人知道背後的東家是她。”
羅月止道。
“我也是一樣的意思。刊登出來的文章也是勸她拿化名去署的,還換了好幾個。汴京不比磁州,可不能叫她在這兒被罰上一回……否則日後當真嫁不出去了,咱倆就是幫凶罪人。”
“一個月便要出一本新刊,是不是時間太緊張了些?”趙宗楠問他,“光憑夢菱一個人,如何能供得上那麽多文章?”
“這就要看京中各位娘子的功力了。”羅月止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倒回趙宗楠肩膀上,困得迷迷瞪瞪,“看她們有沒有興趣,幫著蒲娘子一起寫稿……”
在京中娘子們的翹首以盼中,第二本《妝品月刊》很快便發行出來,遞送到各府仆使們的手中。
新刊的內容同樣扎實豐富,生動奇妙,叫人愛不釋手。鄭幼雲捧著新刊細細品讀了一整個下午,翻看到底頁,才看到最後附著的一篇短短的告示。
或許不該叫告示。
人家取的名字,叫做征文啟事。
啟事開篇所言,感謝諸位讀者支持,才能叫第二期《妝品月刊》順利刊印出爐。《抱樸子》有雲,志合者,不以山海為遠,筆者不能與讀者相見,可我們志同道合,互為筆墨之友,就算相隔千裡也可交心,實乃幸事。
然而妝品之一道,見仁見智,就算是最親密的知己好友,也會有諸多不同見地。筆者不希望《妝品月刊》隻承載一家之言,誠摯希望聽到來自諸位娘子的心聲。
本刊共分為妝品測評、妝法詳錄、古今名方、閨中奇聞四大版面,現有獎征文活動正式啟動。
只要有所感悟,大可直抒胸臆,向書坊寄送文章。若文章中選登刊,則有潤筆相酬。
倘若作者不便表露身份,可以備注筆名,消解隱私之憂。
鄭幼雲看得心臟怦怦跳,詳細抄錄下這一篇征文啟事,轉頭獻寶一樣交給鄭甘雲去看。
“七姐姐文筆漂亮,比月刊上的這‘楚女’、‘白波居士’全然不差,要我說,七姐姐比他們文采還要更好一些,要不要投稿試上一試?”
相比鄭幼雲的興奮,鄭甘雲看上去意興闌珊:“你想投便自己寫去,我覺得沒什麽意思。”
“七姐姐胡說。”鄭幼雲很明白她。
“之前在郇國公府的席面上,伯爵府那幾個借著月刊上的文章炫耀賣弄,有好幾處根本都是講錯了的。你明明有要多話想說,不過計較著閨譽,不想當著人同她們爭執吵鬧,這才忍下了。可若是寫成文章,借著筆名刊印出去,大家自能看出誰更有道理,這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也不用獨自在家裡氣呼呼的。”
鄭甘雲看著她,依舊是張不怎麽高興的冷臉,眼神卻有些猶豫。
“我同樣也是要準備文章的,但不敢自己去投。七姐姐就當陪我了。”鄭幼雲是家裡年紀最小的姑娘,亦最會撒嬌的女娘,一頭鑽進她懷裡去,“好不好啊……”
鄭甘雲冷冷哼了一聲:“還不是自己膽子小,才死皮賴臉要拉著我。”
鄭幼雲聽出她妥協,連聲笑道:“多謝七姐姐!”
蒲夢菱原也擔心自己寫不來那麽多文章供稿,連著幾天惴惴不安,直到羅月止將征文的事情同她商量過,才暗自松了口氣。
照羅月止的說法,蒲夢菱這次是要“升遷”了,從月刊編輯右遷至主編,不僅可以在月刊上發表文章,還有了審核稿件,決定是否登刊的權力。
蒲夢菱作為高門大戶家的嫡女,從來不事生產,如今有了這麽個工作可以每日忙碌起來,又有趙宗楠和羅月止保駕護航替她保守秘密,整個人狀態都煥然一新,面色紅潤,神采奕奕。
她連連對羅月止保證,一定會認真對待每一份投稿,絕不辜負羅月止的期望。
趙宗楠給蒲夢菱買下的院子,僅僅是個規模不大的胭脂作坊,坐落在寸土寸金的位置,但店面很小,行事亦低調,來來往往這麽多行人,罕有人發覺這胭脂鋪換了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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