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聞世事,洞明是非,此為聰:你是搞新聞生意的,消息比誰都暢通,手握多條傳播渠道,又明白我們現在要做的乃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如果能幫忙將咱的變法綱領宣傳出去,肯定嘎嘎有用,嘎嘎厲害。
化丯為帚,隨心應量,此為慧:你這人賊精,鬼主意最多,想一出是一出,是一出成一出,咱團隊裡現在就缺這樣有腦洞又有行動力的人,這還不快點入坑?
(鄭遲風舉著愛豆送的扇子打call,並說富相公說得對。)
第178章 我願信你
時間距離范希文上書《答手詔條陳十事》,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
羅月止一直沒有明確表態。
富相公的請帖壓在羅月止案頭的文稿最底下,到底沒有派上用場。羅月止已經過了做英雄夢的年紀,被他們連番勸了多次下來,他到底還是決定與新黨保持適當的距離。
但保持距離,不代表不聞不問。
在皇帝的扶持之下,各項新政都開始寫成文書昭告天下。
其中最“招人恨”的,便是一系列針對冗官的新政策。
從前升官看的是任職年限,文官三年一升遷,武官五年一提拔。官員只要任上沒犯什麽大錯,便不限內外,不問勞逸,熬出了資歷便能順順當當往上升,這直接造成了賢才與庸人並進的尷尬後果。
當擺爛變成了為官常態,銳意進取的人便成了鶴立雞群,旁人嫉之沮之,非之笑之,恨不得拉他一同墮入泥潭,與他們一起屍位素餐,心裡才舒坦。
但這些風氣,即將成為過去式。
自今以後,升官沒這麽便宜了。
磨勘新法規定:此後無論京官還是地方官員,職位調整必須經過政績考核,由考核結果決定升黜。而考核的項目之中,以農桑水利為重中之重。
倘若官員在任期間毫無作為,或是不計後果胡亂作為,就算資歷再渾厚,也絕不會被重用,甚至直接裁撤,奪其差遣。
與之相反,倘若身負高才異行,想辦實事、能辦實事,就算是個普普通通的吏員,任職不滿三年,經尚書省審核過後,也可以破格升用,不必拘泥於死板的磨勘年限。
緩解冗官的另一個大政策,即削減氏族恩蔭,禁止權貴親屬官員濫進。
尤其限制中上層官員任用其的子嗣親族的特權。
官家親令,重修蔭補法:各家權貴除長子之外,子孫年滿十五歲、弟侄年滿二十歲才可獲得封官。恩蔭子弟若想要實差,必須需要經過特殊考試。倘若考不過,連基礎的為官能力都沒有,便一絲權柄都別想摸到。
日光微熹的時刻,百匹快馬奔馳離京,將新法文書廣發四方。
而監督新法的各路都轉運按察使,正在如火如荼地挑選當中。
再過一段時日,這些朝廷新法的話事人,便要親至地方巡查,督促各地官員貫徹朝廷命令,若有欺上瞞下、陽奉陰違之舉,則依法治處,嚴懲不貸。
對於只會經營諂媚的官員、浪蕩度日的衙內來說,這一遭便是九天之上降下了雷劫,徑直往他們腦門上劈。
但對於一些習慣了做實事的地方官員來說,范公此番回朝,正是做了他們一直想做,卻又無力去做的事情。
王仲輔寄來的信件中說,接到了變法的文書告令,黃州知州的胡子都要笑歪了,笑過之後又是痛哭。
大悲大喜,嚇人得很,州中下屬提心吊膽,好險以為他們知州要生癔病了。
王仲輔:“州中許多人都讚同新法,同僚們各抒胸臆,閑時撰寫了許多文章,我皆謄抄完畢,附在信件最後了。京中若有所需,便物盡其用。”
他書信的意思,羅月止看得明白。
如今新法更張,聲勢猛烈,動作迅捷。
除了范公等人的努力之外,新法背後最重要的,其實是官家。
此番變法,官家怕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也頂著很大的壓力。
這時候除了監督新法的實施,更應該做的,便是將變法的好回應大量呈現到官家面前。
如今的官家是個性情柔厚的君主,為政以德,從來聽得進去勸,這固然是天下之幸。但凡事皆一體兩面,他是個溫柔的人,並非雄主,便魄力不足,耳根子也軟。
新法伊始,他現在自然是鬥志昂揚,但沒有立竿見影的好處,只看到一筐一筐的質疑,冷水淋得多了,怕是支持不了長久。
羅月止抿抿嘴,細細讀過了所有的文章,從中挑出幾張言辭中正的手稿,親筆劃掉其中抨擊政敵、申斥呂相與夏竦等人往昔作為的高談闊論。
細細改完之後,羅月止把阿虎叫到身邊:“下一期《雜文時報》……將這兩篇優先刊登出來。”
阿虎領命離開。
羅月止獨自坐在書房中,半仰著頭閉目養神,手貼在胸口,下意識摩梭瑪瑙佛牌。
他自顧自出神,不由自主回想起在大相國寺偶遇皇帝的那一天。
他當時腦子沒轉過彎來,沒認得出面前人的身份,便不知者無畏,說起話來狂得很。
[法不可自行。]
[百姓讀書識禮,才能重視禮法,政策上行下效,暢通無阻。]
而後不過幾日,他便被官家一道聖旨送出了京,南下遊歷了三四個月時間。
為什麽急著推廣活字?
官家是什麽時候想要變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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