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婼拍打團扇,遷怒道:“瞧著你們就心煩,都離我遠些,找個角落呆著去,莫要跟著我。”
那兩位跟從對視一眼,便聽黃文婼的使喚遠遠離開,正好去做黃遂願吩咐的事情。
第144章 主播來了
羅月止將五月購物節擺出這麽大陣仗,其中的活動自然不止購物。
頭一個新奇活動,便是“作者簽名會”。
羅月止提前以信件聯系,邀請來幾期月刊中刊登文章多、人氣較高的寫手,在征得寫手娘子同意的情況下,於靈喜園歸燕閣搞了個簽名會。
寫手與讀者以細絹屏風相隔,讀者能同喜歡的寫手近距離接觸,說上幾句表白心意的話兒,還能獲得她們親手簽名的花箋,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
領了空白花箋,在歸燕閣前排隊的娘子足有百余人。
本屆參與簽名會的寫手,筆名就羅列在歸燕閣前的展架上。
能見到她們自然是欣喜,但有娘子卻頗為悵然。
“怎麽不見雲中君的名字……”
另一位排隊的娘子轉頭看她:“真是稀奇,竟還有喜歡雲中君的人呢?”
“這是什麽話。”小娘子不服氣,“精雕細琢的詞句常見,但尖銳犀利的文章卻是難得,喜歡雲中君怎麽就稀奇了?”
前後娘子聽到爭論,有好幾位都小聲附和,說雲中君的文章初看覺得輕狂,但越品越能品出滋味,確實是好看的。
她們今日前來,其實也存著能見一見她的期待,結果期望落空,同樣頗覺遺憾。
“想必是不敢來吧。”也有人道,“文章雖寫得好,卻也得罪了那麽多人。”
幾個雲中君的仰慕者聽這話自然不高興,又反駁了幾句,是身邊的女使輕聲勸著才沒吵起架來。
不遠處同樣在排隊的蒲夢菱和鄭幼雲:……
一個字兒都不敢說。
引發這場小爭端的核心人物並不在場。
鄭甘雲那高傲的性情,自然是不願苦等多時去排別人的簽名,或許當歸燕閣裡坐著的是晏相公、范希文、歐陽永叔等大才,才能叫她心甘情願站這麽久。
但換個立場,讓她自己在屏風後頭坐著接受旁人“圍觀”,那是想都別想。
鄭甘雲不願去排隊,便坐在歸燕閣外的樹下等女伴們出來。
同樣等在樹下的還有羅月止。
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雲中君,感興趣得很,不由同她多聊了幾句。
而鄭甘雲也聽蒲夢菱介紹過,知道他便是羅氏書坊如今的東家,《妝品月刊》背後的管事。
鄭甘雲原以為這位羅掌櫃該是個大腹便便的商人,或像自家三哥一樣的風流浪子,誰知一見面,這小掌櫃容貌不算上佳,但勝在乾乾淨淨,清秀文弱,又有進退知分寸,就算是她也挑不出什麽錯來。
等鄭幼雲與蒲夢菱揣著簽過名的花箋回來,發覺樹下氛圍竟意外的融洽,細聽之下,這倆人似乎在聊那位黃家的五娘子。
鄭甘雲氣性起來了能當面跟黃文婼吵鬧,但背後卻不願說人壞話,給出的都是很公正的評價。而提及蒲夢菱的傷,鄭甘雲答話答得含糊,隻道是自己家照顧不周,她們姐妹二人沒護好客人。
知道在外人面前維護門庭尊嚴,行止有度,看來這位雲中君文章寫得橫衝直撞,生活中卻是個很謹慎聰明的女娘。
羅月止心裡有了數,余光看見蒲夢菱回來,便也不再問了。
“幾位娘子再歇歇。”羅月止笑著起身,不耽誤她們說私房話,“一會兒直選會便要開始了,記得去花台,我給各位留了幾個好位置。”
三位娘子皆應答。
待他走遠,鄭幼雲看著他背影:“我還是頭回見到這樣的郎君……”
“確實罕見。”難得鄭甘雲也如此評價一個人,“此人矛盾得很。”
鄭幼雲歪頭看她:“怎麽說?”
“明明長得像個柔弱書生,實際卻是個門路通達、家財萬貫的商賈;但你若說他追名逐利,身上沾著銅臭味,卻又不是那麽回事兒,開口講起話來溫文爾雅,比那些滿腹墨水的酸儒還謙和。這不是矛盾是什麽?”
蒲夢菱聞言莞爾,默不作聲。
鄭幼雲扯扯她衣袖:“夢菱跟他不是之前便認識,你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我來說?”蒲夢菱愣了愣。
蒲夢菱不住有些晃神。
前段時間她經常反思,屢次三番問自己:為什麽之前偏對他有了那份朦朧的、逾矩的心思。
反思良久,她只能得出一個結論——這位萍水相逢的郎君身上,有太多她求而不得的東西。
知世故而不世故,溫和、聰明、狡黠、圓融……這些詞,雖誇人的時候常說,但世間真正能做到的人又太少。
而相處得久了,她卻總能發覺這貌不驚人的羅郎君,似乎在很自然地表現著這些品質,以至於超脫於尋常之外,明明是個市儈商人,反倒顯出些飄渺不定的仙氣了。
披著滿身的瀟灑自由,這樣的人。
蒲夢菱與女伴對視良久,半晌後才道:“應當是個讓人羨慕的人吧。”
但迎著鄭家姐妹若有所思的眼光,蒲夢菱又搖頭:“我亂講的。”
她輕聲笑起來,拉兩姊妹坐下:“我同羅郎君其實也沒有多少交往。他同我表哥關系好,我不過是順帶的……快喝盞茶水歇歇,一會兒直選會可不能錯過啦。”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