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叫它轉了。”羅月止左手提著燈,右手去拉趙宗楠的衣領,將人扯得更近些,仰頭在他嘴角親了親。
趙宗楠這下腦筋會轉了,將他擋在牆邊,俯身壓上去。
羅月止被人按著親,還有心思胡思亂想:也不知道這裡是誰家的牆角。兩個大男人躲在這裡胡鬧,若是叫主人家撞見,興許要舉著掃帚將他們趕跑呢。
趙宗楠注意到他分神,便用上些力氣咬他。
於是這位討厭“深情橋段”的羅郎君又想:被趕就被趕吧,趙宗楠人高腿又長,若拉著他跑,主人家也未必能把他們抓到。
羅月止被自己逗樂了,忍不住發出笑聲。
這反應自然叫趙宗楠不滿意。
直到若乾年後,他還在記著這筆帳。倆人好不容易互通心意,第一次親熱羅月止就在那兒走神,還撲哧撲哧傻樂,是可忍孰不可忍。
羅月止也有話說:“那你還把我花燈都扯掉了,險些燒個窟窿。”
事情的確如此。
牆邊雪下,正是呼吸急促的時候,趙宗楠卻失手扯掉了蓮花燈,倆人都舍不得它燒毀,只能手忙腳亂去搶救。他們蹲地上鼓搗半天,隔著燈火看對方泛紅的臉,都覺得和預想中不一樣。
趙宗楠其實緊張得手有些發抖,他不想被羅月止看見,便去生旁人的氣:“開封府拿了大筆的官銀置辦煙火,不該放的時候一股腦放,該放的時候卻全不見蹤影。該找禦史再參上他們一本。”
羅月止心態其實也不怎麽穩定,跟他一起說胡話:“誰說不是呢,好好參他們一本。”
按話本裡講的故事,倆人心意相通,本該訴訴衷情。可真到了這個時候,誰也憋不出什麽好聽的情話來,反倒縮在牆角,絮絮叨叨埋怨了半天開封府。
統統沒有什麽大出息。
趙宗楠看他半天,終究矜持不住,落了下乘:“今夜你跟我回府麽?”
羅月止嘖了一聲:“心思未免太顯眼了些。官人的城府呢?”
趙宗楠莞爾:“方才落在禦街上了。”
羅月止提著大難不死的蓮花燈站起來:“我今天帶著小孩子們出來的,約定在信陵坊碰頭,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趙宗楠又道:“那我去貴府借宿。”
羅月止忒是無語,瞅著他不講話。
“我能達成夙願,現在還覺著做夢似的,實在不想同月止分開。”趙宗楠站起身,又開始裝乖了,“君子協定仍在,我只是想同月止抵足夜話,明天早上醒來想第一個看見你。倘若月止不樂意,其余事情我一概不會做。”
羅月止是失心瘋了才會叫爹娘看見他們睡一個屋。倆人商量半天,最後決定讓趙宗楠送到信陵坊,然後各回各家。
今夜沒有誰要和誰一起睡。
有什麽話留著在大白天說。
“也好。”趙宗楠說到底也是穩重的人,做事情總留有余地,並不過多糾纏,“我今日獨自出門,若不知會便夜不歸宿,恐要讓府中鬧成一團。”
他輕輕一笑,整個人柔和得很:“那便改天吧。”
羅月止自然沒敢接這話。
……
信陵坊大榕樹下,蹲著三個嚇壞了的小孩。
羅斯年和青蘿玩得盡興,好久之後才被王場一手一個薅住。可等他們再回頭去找人的時候,卻發現把羅月止給整丟了。
羅斯年仍記得哥哥前些年發癲的情形。羅月止以前喜怒無常,羅斯年生生怕了他好久。也知道他不慎走丟幾回,甚至有一回是被人從蔡河裡撈上來的。
雖說他現在神智恢復如同常人,但萬一呢?現在街上這麽亂,誰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羅斯年自知闖禍,玩也不敢玩了,四處找不見人,只能帶著倆跟班到信陵坊大榕樹底下膽戰心驚地等。一邊等一邊給他們講羅月止從前發癔症的故事,差點把青蘿給聽哭了。
直到燈火搖曳,羅月止終於出現,羅斯年嗷地一聲便往哥哥懷裡撲,跟隻肉乎乎的小炮彈似的,嘴中還叫著:“哥哥去哪兒了!我還以為又要到河裡撈你!”
羅月止尷尬地對趙宗楠解釋:“想必是尋不見我才胡思亂想,給自己嚇壞了。沒什麽河裡撈人的事,你莫要當真。”
趙宗楠笑而不語。
青蘿瞅見趙宗楠,在後面扯扯羅斯年的衣服。
羅斯年這才意識到哥哥身邊跟著人。
羅家三郎聰明得很,看趙宗楠容貌氣度,幾乎立刻就猜出了他是誰。他知道這人來頭大得很,是羅家幾口人捆在一起也全然惹不起的,便不敢再粘著兄長,悶頭在旁邊站好。
羅月止同趙宗楠道別,在小孩們面前那叫一個舉止有度,轉身拉著弟弟的手,帶小崽子們回家。
其實背上暗自繃著勁兒,也不敢回頭。
“哥哥是不是生我的氣了。”羅斯年仰頭看他臉繃得緊緊的,心裡頭好生沒底,“你同我說句話。”
“今天的事我就不跟爹爹和娘親告狀了,下不為例。”羅月止道,“若再亂跑,便直接將你送給人牙子去。”
“二郎君對不起,我不該只顧著玩,應當勸回三郎君的。”青蘿囁喏開口。
“我也、也有錯。沒拉住。”王場悶聲道。
“青蘿和場哥兒這次也一起饒過。但心裡需記得,若再有類似的事,我定不會再帶你們出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