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軟好說話,知道幾個人偷偷做《妝品月刊》的事,原本也是反對的,結果被趙宗楠勸了幾句便舍不得攔了,怕壞了表妹的名聲,長歎一口氣,半推半就做起了“幫凶”。
趙清亭要以自己的方式護著蒲夢菱,顧及規矩,不願留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娘單獨同表兄和外男一起坐著,怕傳出去名聲不好,便坐在一邊陪同,叫他們不必介意,該聊正事便聊。
羅月止自是知曉她其中之意,簡明扼要同蒲夢菱說起要事。
……眼下最要緊的,自然是雲中君的事。
第125章 榜下捉婿
下期征稿的時限已經過了,雲中君卻再沒送稿子過來。
瞧這意思,仿佛是對月刊編輯部有些意見了。
趙清亭聽得好奇:“你們所說的這篇文章究竟是怎麽寫的,稿子可還留著,能不能叫我也瞧上一眼?”
蒲夢菱心口狠狠跳了兩下,低頭摩挲手指:“怕生出事端來,稿子早就毀去了。”
她記憶力還算不錯,大差不差地默背出其中幾段。
趙清亭難掩震驚之色,許久沒說出點評的話來,是一副深有感懷,又不敢出言認同的模樣。蒲夢菱對她的感受再理解不過,輕輕拉住五表姐的手。
羅月止對這件事是這麽想的:“雲中君才情出眾,是做金牌寫手的好苗子,萬不好因為此事生出芥蒂,最好能找機會解釋一番。”
但凡有才學的年輕人,恃才傲物是常有的事,反過來說,若是沒幾分脾氣,身上沒有銳氣,自然也寫不出那樣犀利超俗的文章。面對這樣的人,羅月止是願意放下身段的。
不論什麽時代,做報紙雜志的機構,最忌諱的就是與文章作者站在對立面,若同寫手離了心,留下的後患無窮。
是編輯部要求大家以筆名寫作以保證隱私,如今他們去扒人家馬甲自然是不合適,但刊登文章,暗中勸解卻是可行的。這篇文章要找能和她感同身受的人來寫,羅月止自覺心思和文筆都不夠細膩,還是蒲夢菱最為合適。
蒲夢菱沉默半晌點了頭,說這篇文章她要好好籌備。
“若直言不諱唐突了些,或可借物而喻之。”羅月止道,“以寓言做勸諫也是好的。”
當世並沒有做雜志月刊的先例,羅月止一個做廣告的,也沒在編輯部呆過,很多經營上的細節,都需要他們這些主辦方摸著石頭過河。像這樣的情況第一次出現,要如何處理,就得大家商量著來。
規則上的疏漏也需要盡量彌補。
譬如今後再出現拒稿退稿的情況,該怎麽及時與撰稿人溝通,是否要給出拒稿的理由,如何才能不打擊她們寫文投稿的積極性?
一些文采出眾的寫手,是否要進一步聯系,是否要考慮主動同她們約稿,培養關系,達成更深一步的合作?
現在看起來或許沒太大必要。
但東京這些商人們各個精明得厲害,模仿能力個頂個的強。別人家見到《妝品月刊》風生水起,難免效仿著做起甚麽其他的月刊旬刊。
刻印坊常有,但好筆杆子不常有。
競爭到最後,終究是以內容優劣決勝負。寫手終究會變成炙手可熱的資源,倒時候再去拉近關系可就來不及了。
蒲夢菱受到點播,若有所思。
而鄭禦史家裡,那位雲中君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連著好些天情緒都不太高。鄭甘雲素來是個嘴上不饒人的性情,說話的時候是硬氣,瞧不上《妝品月刊》沒膽魄,文章落選了也不給個說法,聲稱再不給他們寫稿了。
但鄭幼雲自小同她一起長大,能看出她其實很在意這件事,心裡頭沮喪委屈,只是嘴硬強撐著罷了。
鄭幼雲思前想後,備好筆墨,借自己的筆名給羅氏書坊遞送去一封信。
她在信說自己是雲中君的閨中好友,想來替友人問一問情況,之前投出去的文章究竟是為何落選。
她們二人從第一期開始是貴刊的忠實讀者,殷切希望貴刊能求來一個緣由,她也知曉該如何去勸慰好友。不論是因為什麽,只要合情合理,她都會一如既往支持貴刊,希望刊物能越辦越好。
撰字人不便相見,貴刊若有回信,請將信件送往春明坊的銀樓,由掌櫃代收。
切盼回音。
羅月止收到信,知道事情迎來轉機,趕快差人給郇國公府送去。人與人之間果然還是需要交流,他們在想辦法同雲中君聯系,結果人家那邊也同樣在想辦法溝通,當真是個好苗頭。
鄭幼雲三日後終於等到了銀樓的消息,將回信拿到了手中。回信字跡工整秀美,言辭也是溫和懇切,鄭幼雲終於了解了事情經過,親手將信交到鄭甘雲手中。
“七姐姐既然在意,就該好好問個清楚,自己憋著能憋出什麽結果呢?我看這位主編娘子溫文爾雅,實是個通情達理的好人物,你可莫要再生人家的氣了。”
鄭甘雲不動,冷冷看著她。
鄭幼雲笑起來,撒嬌抱著她不許她走,非要她看完才能離開。
鄭甘雲看起來不情不願的,讀完信後,卻冷著臉將信紙細致疊好,仔仔細細放回信封裡去,收進袖子裡。
“不氣啦?”
鄭甘雲冷冷哼了一聲,召喚女使,將自己珍藏了多年的桃花酒拿出來給九妹妹喝。
鄭幼雲又笑著去拉扯她,說她性格打小就這麽別扭,長大了更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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