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這一眼,趙酀也知道,在余心樂這裡,他是輸得一敗塗地。
夜漸深,趙酀拿著用摻了鮮花瓣的熱水浸過的布巾,將余心樂擦得乾乾淨淨、香香噴噴,再用絲被將他裹好,輕輕放在床上,待趙酀收拾掉那些布巾再回來,余心樂趴在床上睡得酣甜。
趙酀站在床邊,彎腰輕輕扯了扯他的耳朵,也只能恨恨又親昵地說了句:“沒良心的小豬玀。”
趙酀並未久待,部分原因是因為房中氣氛曖昧,某種獨屬於余心樂的味道久久不散,趙酀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接受最艱難的挑戰,他怕自己做錯事。
余心樂如此澄澈,他不想因為一時失控而造成日後的大悔。
再者便是,他也需回到宮中處理朝政。
他沒想到今日余心樂會醉成這般,更沒想到會留宿在泰和園。
原是打算將余心樂送回家,他便回宮繼續乾活的。
既如此,余心樂睡熟後,又陪了約莫半個時辰,趙酀起身到主桌前,留了幾筆,告訴余心樂下午放學時,在國子監後門的胡同口相見,將紙疊了三疊,放到余心樂的枕邊,這才離開,此時剛到子時。
西園、劉小武在外間都不停點著頭打瞌睡,見他出來,兩人立馬起身,納悶道:“方狀元,怎麽了?”
趙酀對他們倆還是頗為親切的,他溫聲道:“我還需回宮當差。”
“啊?這麽晚了還得回去幹活?!”西園不可思議。
劉小武更是道:“這真是把人當畜生使啊!狗——”
西園用手肘將他用力一撞,劉小武才沒把“狗皇帝”三個字說出來,劉小武有點訕訕地對著趙酀笑,趙酀倒是不生氣,他還不至於如此沒有氣量,余心樂在宮裡都敢直接罵“狗皇帝”,在他們倆面前肯定說得更多。
有余心樂這麽個主子,他能指望這倆說出什麽好聽的話?
趙酀就當沒聽到,又道:“這裡的管事與我熟識,讓你們少爺安心地睡,明早直接從這裡去國子監,上學的東西都已備好。”
“好!”西園他們倒不擔心,余心樂上學的各樣東西,他們本來也備著一份呢,就怕遇到各種意外。
“外頭還有些侍衛,是園子裡的人,你們別擔心。”
其實這些都是趙酀留下來保護余心樂的。
西園跟劉小武都覺得,作為皇家園林,泰和園定然是要有很多侍衛的呀!
他們也沒多想,連連點頭,還向他表達感謝,兩人很殷勤地將他送到門外,直到趙酀的身影隱在夜色中,兩人方回到屋裡。
晃眼間,天光大亮。
余心樂昨晚雖是醉了,但他喝的是好酒,又及時飲用上好的解酒湯,且還有那麽一件事,也算是滿足發泄過,余心樂這一覺睡得香極了,睡醒後,人還沒醒,已是非常饜足。
而且,他好像又做那種夢了呢。
他打了個哈欠,跟在家裡一樣,抱住枕頭就開始扭,扭了幾下,又直接在床上打滾,滾了兩滾,身上順滑的絲被掉落,他身上有點涼,他才察覺到不對勁。
他並沒有光著身子睡的習慣啊。
余心樂慌忙睜開眼,這才看清,此處並非家中,那是哪裡?!
也不是宮裡啊!!
余心樂正要往外叫“西園”,忽然,遲鈍的大腦中,記憶開始回流,一幕幕逐漸在眼前回放,他、他、他竟然做出了這種事?!
那竟然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
余心樂腦中也不是特別清明,但他記得很清楚,確實有人用手幫他,因為前幾次的夢,他也以為昨夜同樣如此,只是做夢,可是腦中確實又有這樣的記憶!
到底是真是假?!
余心樂已經顧不上,甚至根本不敢再往前想,到底還發生過什麽。
他緊張地僵硬了會兒,小心翼翼爬坐起來,先是分辨屋內的確沒有聲音,他又悄悄從帳子裡探出腦袋,往外看去,沒人,他深吸口氣,小聲叫人:“西園,西園,你在不在……”
西園是程清暉最信任的陪嫁侍女的兒子,與余心樂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也可以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
本就注意著屋裡,一聽到聲音,西園趕忙跑進來,笑道:“少爺,您醒啦!”
“……這是哪裡啊……”
“泰和園啊,這兒就是望月樓六樓內的臥房,昨夜您醉了,方狀元將您抱來的,還給您喂了很多解酒的湯,只是您實在難受,就沒送您回家。”
“……那他人呢?”
“方狀元回宮裡當差了。”
余心樂立即問:“什麽時候走的?”
“將到子時的時候吧,覺都沒睡呢。”
“他走前說什麽沒有?”
“沒有啊,隻說他要回去當差,可真辛苦啊,大半夜地還要回去幹活,這當官的也真不容易。”
完了。
余心樂趕緊又鑽回帳子裡,心慌不已,昨夜的事情真的是真的!
他真的拉著人家的手做那種事情了!
趙兄必然是被他嚇壞了,不顧是大半夜也要回去!
他又不是傻子,他可是聽說過的,除非什麽造反的大事,宮門子時準時落鑰的,趙兄再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也不可能在那個時候進宮啊!
趙兄分明就是在撒謊。
也分明是被他給嚇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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