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樂才不怕呢,他笑得很燦爛:“大人你盡管動手,我不怕疼的!”
“是,那我便動手了。”
“好,你動,啊啊啊啊啊啊啊——————”
余心樂像是被宰的小豬,高聲痛呼,眼看著就要彈跳起來,幸好趙酀有遠見,早就摁住他的腿,左臂更是牢牢圈住他的身體,禦醫的手看似輕柔,卻也抓緊他的腳踝不放。
余心樂痛聲大哭,滿臉都是汗,趙酀將他上半身都抱在懷裡,輕拍他的後背:“好了,好了,沒事的……”又對禦醫道,“就是現在,快!”
“是!!”禦醫一咬牙,手上用了勁,一鼓作氣給他把骨頭接回去。
那瞬間,余心樂又是一陣哆嗦,他縮在趙酀懷裡一直哭,哭得禦醫滿臉大汗。
趙酀冷靜道:“上藥。”
“是!”
禦醫立即取來早就準備好的藥粉、藥油與繃帶,利索地塗抹余心樂的腳踝,在紅腫處輕手按摩,余心樂已經痛得連哭都哭不出來,身子更是軟成一灘水,靠在趙酀懷中,只是下意識地,時不時抽幾聲。
禦醫將繃帶裹好,也擦擦額頭的汗,這時起身,彎腰道:“回稟陛——好了。”
趙酀壓根顧不上與他說話,只是繼續拍著余心樂的後背,用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說道:“這次是真的好了呀。”
禦醫都不由打了個哆嗦,他甚至都不敢多聽,很怕陛下事後算帳。
余心樂悶在趙酀懷裡,抽泣著說:“騙子……”
“是是是,是我不對,不過我保證,就疼這一回,骨頭接回去,過幾天便能好。”為了取信於余心樂,趙酀還問禦醫,“是也不是?”
“沒錯!”禦醫也溫聲道,“余少爺您放心,明天腳踝一定消腫,過幾個時辰痛感也能漸緩。”
余心樂艱難地從趙酀的懷中探出隻眼睛,暗中觀察禦醫,見他說得很真的樣子,可是剛剛也是這倆合起夥來騙他的!
余心樂的腳試著動了動,結果當然是很疼,哪能這麽快就起效?
余心樂抽了抽鼻子,再把臉悶到趙酀懷裡,徹底不想搭理他們倆。
後來不論趙酀怎麽哄,余心樂也不肯回應他,偶爾罵他幾句“騙子”,雖然在某方面,趙酀確實是個騙子……
可是余心樂這樣,他又如何不急。
禦醫去熬了藥送來,余心樂也不願喝,並道:“反正禦醫大人說了,明天也會消腫,吃與不吃又有什麽區別,我才不吃,苦。”
他這話確實有幾分歪理,但吃了藥當然是比不吃好,萬一事後發燒那可不妙,這藥防的也是這些,趙酀急得臉上起了薄汗,他與禦醫兩個大男人竟然完全束手無策。
余心樂撇嘴:“我是不會再相信你們的!”
趙酀最後隻好叫人去請素隱姑姑過來。
沒想到這事情都鬧到人家太后娘娘那裡,余心樂在趙酀這個熟人跟前鬧一鬧也就算了,禦醫也勉強,大夫什麽樣的人沒看過啊?除此之外,哪能去給別人當笑話,這個別人還是太后娘娘,而且他這時才回過神,這裡是在宮裡,不是他家!
他隻好苦著臉咽下素隱姑姑親手喂的藥。
素隱姑姑回去講給顏太后聽,邊說邊忍不住笑:“那小臉苦得呀,比那藥還苦,好幾次差點就要哭了,抬頭看看我,眼眶裡含著淚珠直轉,卻又不敢哭,隻好和著藥咽下去,許是怕得罪太后娘娘呢!”
顏太后嚴肅的臉上也不禁露出笑容:“真是個惹人疼的孩子。”
“可不是,本來臉上就全是眼淚,哎喲,看著別提多可憐,又多可愛嘍。我們陛下更是急得滿頭大汗,恨不得跪下來求這祖宗。”
顏太后“噗嗤”笑出聲:“酀兒像我父親,自小就嚴肅端方,又極講究修身,沒人要求,他便要求自己,板板正正的一個人,我還當真從未見過他著急的模樣。”
“看來陛下是當真看重余少爺。”
“當年我與清暉有幾分交情,那時她也還小,不得家裡看重,她悄悄與我說,她將來若有孩兒,一定要讓她的孩兒做世上最無憂無慮的孩子。”
素隱姑姑歎氣:“程娘子做到了,更難得是,那孩子嬌氣卻不弱氣,驕傲卻又不驕縱,天真又不愚蠢,他父母教得極好。”
“可不是。”顏太后看著長樂殿的方向說,“過些日子,我便要搬出皇宮,只希望早點有個知心的人來陪他,酀兒太孤單了。”
“一定會的,娘娘就放心吧!”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喝完那碗極苦的藥,余心樂覺得痛感確實降低不少。
骨頭接回去,雖然還痛,輕輕動一動腳踝,也不再疼得直戳心肺,余心樂嘴雖然還撇著,身上卻終於有了勁,禦醫此時出聲告辭,余心樂回過神,立即對他諸多感謝,又解下自己腰間的雙魚佩,遞給禦醫。
趙酀腦中一排字: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
余心樂笑道:“今日全虧大人相助,我身上什麽也沒帶,留個信物,日後一定登門拜訪感謝!大人千萬別嫌棄啊!”
禦醫嚇得臉都白了,這陛下還在呢!怎能當面收人禮!
余心樂詫異:“大人你怎麽了?”
趙酀開口:“這也是余少爺的一片心意,你且收下。”
“……是。”禦醫顫顫巍巍地收下,轉身要走,余心樂又推趙酀:“你快送送人家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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