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酀眼光暗閃,語調卻是再正經不過:“此處可換,這是臥房。”
“可是——”
“你我都是男子,有何顧慮?”
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余心樂還真得在這裡換了,不然要被人笑話的!
換衣服而已!
余心樂背對著趙酀開始解衣服,趙酀雙手撐在身側,身子微微後仰,靜靜地看余心樂換衣服,其實也看不到什麽,畢竟裡頭還有中衣。
不過,該看的,他早就已經看過。
只是還想要再看看,多看看。
余心樂將自己的外衣扔到床上,火速套上那身新衣服,穿上後他驚訝發現,竟然剛剛好,不緊也不松,不長不短,穿在身上很舒服,他再回頭看趙酀:“怎麽這樣合身,你怎會知道我的尺寸。”
趙酀笑,燭光裡,這樣笑著的他,又有點像鬼……
因為太好看了。
余心樂有些出神,趙酀卻道:“因為我抱過你,所以知道。”
“……”余心樂逐漸回神,頓時深呼吸,再度被憤怒充滿。
趙酀趕緊起身,雙手抬起:“好了好了,又是我胡說八道,是宮裡的繡娘說的,她們做衣服做慣了,看一眼便知道,你先前在宮裡穿的那些,不也沒量過尺寸,照舊合身。”
“……”
他解釋得這樣認真,余心樂氣還沒撒出去,又莫名散去,他無比鬱卒:“你為何就愛戲弄我!!”
趙酀卻從桌上拿起那根腰帶,拉住余心樂的手到羅漢床邊,他坐下,認真給余心樂系腰帶:“別氣了,在這偌大京城,我唯一能夠肆意說話的,也只有你啊。”
他說話的聲音輕輕的,給他系腰帶的動作更是輕。
余心樂低頭看他,心中也因為他這句話忽然變得柔軟,是啊,好朋友之間才能開玩笑,不是嗎?
趙兄看起來風光,身在朝堂,也是如履薄冰吧,成日在禦前行走,但凡說錯一句話,說不得都得掉腦袋。畢竟他與陛下之間,從前再如何是朋友,往後也只會是君臣。
“好了。”趙酀抬眼看他,“系好了,去照照鏡子。”
“嗯。”余心樂轉身走向角落的全身鏡,鏡子裡的自己很精神,衣裳樣式簡單,卻很有書卷氣,趙酀也走來,站在他身後,雙手照舊放在他肩膀,看著鏡中的他,說道:“待到上學那日,你再系上那根配套的發帶,手上拿卷書,一定是國子監裡最俊俏的小郎君。”
余心樂想了想,也覺得如此,不由咧嘴笑開。
但他還是要強調:“我才不跟別人比這個呢!男子漢,要比就比學問!”
“是,學問定然也是第一,誰也比不過你。”
余心樂嘴咧得更開,趙酀不由更覺好笑,實在是太好哄,已然忘了方才那些事。
余心樂問:“你怎麽想起來幫我準備衣服呀?你也是在那家恆隆衣鋪買的?章兄說,大家都在那裡買,也只能在那裡買。”
余心樂這身衣裳,是宮裡繡娘做的。
規矩是死的,但趙酀作為皇帝,這點無傷大雅的特權還是有的。
趙酀道:“上回你與我說起要去國子監上學,我便托人開始做衣裳。”
“啊?可是我都沒有信心一定會去國子監上學呢!若不是這次因緣巧合,我撞上善堂的事,還要我爹走很久的門路呢。”
“即便沒有此事,你也能很快去。”
“唔。”余心樂再看趙酀,“其實這次陛下賜我牌匾,你也幫我說好話了,是吧,還有人家章祭酒對我那麽好,是不是也跟你有關系呀,你不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麽。”
趙酀笑著將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問他:“若我說是呢。”
“我早就猜到了,哼。”余心樂還想刺他幾句,又瞥到鏡中挨在自己臉邊的趙酀,怎麽辦,還是漂亮得好像鬼啊。
余心樂也仿佛被鬼迷了心智,就這樣看著鏡中的他。
趙酀的手逐漸下滑,雙手不覺圈住余心樂的腰。
余心樂初時光顧著看“鬼”,並未發覺,直到腰那裡有收緊的感覺,他的視線才下移,看到趙酀的手臂緊緊箍住他的腰。
緊接著他的心又開始瘋狂跳動,比那日在馬車上還要可怕。
他艱難地咽了口水,嗓子裡卻是極為乾燥。
他想開口叫趙酀松手,卻又說不了話,夕陽已經下落,房內點了再多的蠟燭,光線也越發曖昧,房中安靜至極,余心樂甚至已經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偏偏趙酀的下巴還搭在他的肩膀,臉也貼著他的脖頸。
更似有什麽在往他的脖頸貼來。
余心樂幾乎要落荒而逃,腿腳卻是發軟,無法動彈。
似害怕,卻又好似期待。
“少爺?”
幸好,窗外的西園叫了聲,余心樂激靈後回過神,掙脫開趙酀的懷抱,趙酀施施然地松開雙手,任由余心樂往窗戶走去,問道:“作何?”
“我是看少爺不說話,問問。”
“哦,趙兄幫我準備了上學的衣服,方才在試衣服!”
趙酀也走了過來,余心樂的心倏地收緊,害怕趙酀又要對他如何,趙酀卻只是用手拍拍余心樂的肩膀,笑道:“換下來吧,我去廚房,很快就能用膳。”
說完,趙酀便走了,余心樂目瞪口呆看著他離開。
看了好半晌,余心樂泄氣地在羅漢床坐下,生氣地用腳踢踢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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