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人犯了大事,蜀地地動,是為天災,然而後續無論是開糧倉發糧,抑或對百姓的救助,沒一個能夠做到及時,甚至因為他們的拖延,多死很多人,這便是人禍。
畢竟是大事,趙酀哪怕心裡早有主意,肯定也要與這些近臣商量一番。
座下大人們則是戰戰兢兢,陛下登基幾個月,他們這些幾乎每日都與陛下相見的人,基本上也將陛下的性子摸了個□□成,說好聽點,那是氣勢威嚴,說直白點,陛下就是個修羅性子啊!
遇到這種事,陛下如此生氣,還要他們說處置辦法,他們誰敢說?
說錯了可怎麽辦?
然而陛下在上頭虎視眈眈,大家再害怕,也隻好顫顫巍巍地說想法,恰好先帝的時候也發生過地動,當時也處理過一批當地官員,他們想著,拿先帝的做法來說,總不會有錯吧!
於是就有人建議,摘了他們的烏紗帽,流放三千裡。
其實這已是很重的罪,先帝在位二十年,從未處死過任何官員,最嚴重的不過流放三千。
哪料趙酀怒極,趙酀將奏章狠狠擲落地面,不等大家下跪請罪,他已是冷冷道:“朕五歲時,賊人誣陷,貶為庶人,流放嶺南,亦是三千!”
尊貴如他,這樣無辜,都能貶為庶人,流放三千。
多少條人命在那些官員手上,又不知還貪了多少銀子,就這樣,焉敢提流放三千?
大家都聽懂其中的意思,嚇得紛紛跪伏地面,個個顫抖不已,求饒都不敢,殿中安靜至極。
趙酀冷眼看著這些人。
他知道,依舊有許多人不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前太子,也有許多人陰奉陽違,朝中關系錯綜複雜,世家、士林、皇族,哪個都不好辦,若不是這幾個月,他作風過於嚴厲,恐怕這些人還有的鬧。
這次也是個契機,他非得要叫這些人知道,如今到底是做主。
更何況,那些官員草菅人命,不把百姓的命當作命,他豈能輕易放過?
趙酀又道:“天朝上國,人才濟濟,最不缺的便是人,若是沒本事,就給朕趁早滾!”
這些跪著的二品、三品官員,從前還自詡高貴,如今卻覺得,陛下是說真的,若有不好,他們恐怕真要被摘了烏紗帽先滾蛋!
趙酀還要發火,卻見殿外有小太監的身影一閃而過。
很顯然,那小太監剛來便發現氣氛不對,已是想要溜,趙酀立即認出他是長樂殿的人,不悅道:“進來!!”
小太監抖著腿走進來,跪下給趙酀行禮。
趙酀瞧見他手上的紙箋,深吸口氣,示意身邊的大太監下去拿。
大太監腿肚子也在發抖呢,輕手輕腳地拿來,彎腰遞給趙酀。
趙酀打開薄薄紙箋,上頭是余心樂張揚歡樂的字跡——
我回家啦!
忙完來接我,我們去見太后娘娘!
僅是字跡,趙酀便能想到余心樂寫紙箋時的表情,想起那沐浴在陽光下,滿臉皆是溫軟甜蜜的笑意,趙酀不覺也跟著翹起嘴角。
一旁的大太監瞥到陛下陡然變化的情緒,先是松了口氣。
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余少爺留的紙箋!
謝天謝地,謝謝神佛余少爺親自降世!!
否則,他還真怕,今天這殿裡的官員,陛下真要殺幾個,方才陛下確實動了殺心!
說也奇怪,趙酀也沒再說什麽,那些趴在地面的官員們更不敢抬頭,看不見趙酀的臉,偏就是覺得殿中氣氛已然改變。
趙酀已是將紙箋小心放在桌面,又冷笑一聲,道:“朕給你們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再議!都給朕滾!”
“是!”官員們慌忙爬起來,打算去隔壁側殿好生商議一番,萬不能再惹怒陛下。
趙酀又開口:“吳懿留下。”
吳懿是新任禮部尚書,是趙酀的人,然而此時,留禮部尚書作何用?
大家心中詫異,卻也不敢久留,後退離開。
趙酀留下吳懿,是問一些大婚事宜。
既然小祖宗松口願意跟他去看母后,想必他很快就能見到余家夫婦,其實他恨不得此時就奔到余府去,好立即確定他的女婿身份,這不是小祖宗不讓麽。
余心樂並不知道,母后到底有多喜歡他,這樣也好。
見過母后,小祖宗徹底放下心,到時候母后也能與他爹娘相見。
這麽一算,大婚當然就不遠了!!
如今是十月,趙酀剛登基沒幾個月,年號尚未正式更改,正待正月初一。
若能在正月初一那日大婚,便是最好,這麽一算,時間已經很緊迫,趙酀越想,面上笑意便越足。
吳懿心中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陛下在高興什麽?
方才還那樣嚇人。
這邊廂,余心樂近一個月未歸家中,雖也沒少了見面,爹娘亦是非常想念,程清暉果然親手給余心樂做了一桌他最愛吃的菜。
趙酀在宮中處理那些蜀地官員的事,余心樂知道他沒空出宮來找自己,便在家悠悠哉哉的,順便想想見了太后娘娘要說些什麽。
悠哉沒幾日,他便發現爹娘有煩惱。
他爹娘素來把他當作孩子,除非是迫不得已,或是實在是余心樂不得不知,很少與他說家中難事。
余心樂也不問他爹娘,直接去找西園的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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