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吟寒發出一聲輕笑:“盛先生,若是這裡真沒出過事,那隻女鬼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不去轉世投胎,一心隻想著報仇。”
對於下午的事,盛宴澤只在孫靜海那裡聽了一二,而孫靜海自然不會跟他說什麽,女鬼控訴他“殺人償命”之類的話。
於是只聽到女鬼說“男人都該死”的他,猜測道:“如果真的按你說的那樣,那女鬼生前是在鼎盛酒店遇害,而殺她的人,是這裡的一名男性,可能是客人,也可能是工作人員。”
聞吟寒的手指撫過冰冷的電梯箱:“或許,這個問題可以問問你的跟班,孫靜海先生。”
“孫靜海?”盛宴澤立刻反駁道,“不可能,孫靜海是最近一段時間才調來的,這裡的鬧鬼事件已經出現了很久,不可能和孫靜海有關。”
“你好像還挺重視他。”聞吟寒將手指放在鼻尖聞了聞,問盛宴澤:“他算是你的心腹?”
面對聞吟寒的打探,盛宴澤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主場,笑得頗有一番老狐狸的味道:“聞大師面上裝的清心寡欲,怎麽還會關心這些事?”
確認電梯箱的壁上沒有符紙的味道,聞吟寒就看得再跟這人虛以委蛇,周遭看了看,然後把視線落在盛宴澤的西褲口袋上。
但口袋的位置離某些地方很近,盛宴澤順著他的視線落下,隨即大驚失色地轉過身去:“聞大師,我可不好這一口!”
知道自己被誤會,聞吟寒覺得無語:“盛先生,你未免對自己的條件太過自信,這不是什麽好事,況且……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盛宴澤更是震驚,他不僅被罵自負,還讓對方秀了一臉?
“……呵呵,聞大師,雖然現在社會已經很開放了,但這種事,不用公之於眾,昭告天下。”
聞吟寒淺笑:“這不是怕盛先生多想,多解釋一句也是好的。”
一口氣被堵在胸口,盛宴澤很是不爽:“那你剛才在看什麽?”
他的語氣不好,聞吟寒也不想對著這人笑,一攤手,理所當然地朝對方索要一樣工具:“盛先生,還請借用一下你的鋼筆。”
盛宴澤有隨身帶筆的習慣,之前都是把筆插在外套的兜裡,剛才外套上的味兒實在難聞,他就給了孫靜海,當然,他也沒忘把筆拿出來,放進了褲兜裡。
原來是誤會一場,盛宴澤翻了個白眼,把鋼筆遞給聞吟寒:“你拿筆幹什麽?”
“破陣。”
聞吟寒草草解釋了一句,就不再搭理盛宴澤,留他一人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破陣?破什麽陣?寫字用的鋼筆也能破陣?
握著質感冰涼的鋼筆,聞吟寒腦中開始回想自己學過的破陣之術,破陣,自然少不了法器,五雷斬鬼印適合布陣作陣眼,對破陣增益不大,所以他借了盛宴澤的鋼筆,充當破陣法器。
至於破什麽陣,聞吟寒冷笑一聲,這裡被迫布下了小封魂陣,這種陣法依據十七枚通魅,即沾了童子眉的古代銅錢,在地上偽造一個小七關,讓冤魂遊弋此中,永世難覓出徑。
此陣能困鬼物,也能困活人,特別是經常沾染陰氣的人,而下山捉鬼的道家弟子,恰巧就是整日和這些東西打交道,也最容易受困其中。
想破此陣,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出地上的小七關。
但剛才聞吟寒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銅錢的蹤跡,也就只能選第二種方法,那就是直接以蠻力破陣。
他口中念念有詞:“天地威神,誅滅鬼賊。六乙相扶,天道讚德。吾信所行,無攻不克。”
大量活人肉眼看不到的陰氣湧入鋼筆中,氣溫猛地低了好幾度,竟然凝成了滴滴水珠掛在筆尖,搖搖欲墜。
盛宴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抱著自己的胳膊發抖:“怎麽這麽冷……”
聞吟寒手中一用力,單膝跪下,將筆狠狠地插入了電梯的底部。
說來也奇怪,按常理來說,就鋼筆的筆尖硬度,無論如何也比不了電梯箱的材質,但如今事實就擺在面前,盛宴廈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睜開,眼前的場景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今晚上見過太多怪力亂神的事,他都快麻木了。
筆尖插入電梯箱,凝聚在其中的陰氣忽然爆發出來,威力之強,竟然將盛宴澤拍在了電梯門上,他咬著牙,忍受著來自受傷的屁股和後腦杓處傳來的疼痛。
然而聞吟寒卻面色凝重。
鋼筆在他手中湮滅成塵,破陣,失敗了。
“吟寒……”
忽然,就在盛宴澤一眨眼的功夫,電梯裡憑空出現了第三個人,他身穿純黑的衣服,從發絲到腳後跟都是同一色調。
與此截然相反的白皙皮膚像是多年未見陽光,透著些許病態,這樣鮮明的黑白對比,盛宴澤隱隱有些發怵。
然而下一幕,更是直接驚掉了他的下巴。
只見比聞吟寒還高半個頭的男人,竟然像個被欺負的孩子一樣,抓著聞吟寒的衣角道歉撒嬌。
聞吟寒冷著臉,多多少少有些不近人情的意味在裡面,他問南賀槿:“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我放心不下你,”南賀槿將聞吟寒逼至角落,擋住了盛宴澤這個多余人物的視線,“我必須得跟著你。”
聞吟寒覺得此刻的南賀槿有些奇怪,他抬頭,望進那雙如深水般幽深而不見底的雙眼,看到了即將溺斃在裡面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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