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趙洺兆第一次見他師父這樣態度奇怪地對待他人了,見怪不怪,也沒產生什麽懷疑,只是認為這樣多少會讓南賀槿和聞吟寒覺得不舒服吧。
但南賀槿卻像是毫不在意一般,彎了彎嘴角:“唯德真人,久仰大名。”
雖然他沒說什麽,但唯德真人卻在裡面聽出了滿滿的惡意和嘲諷,不爽地咂咂舌,他瞪了旁邊一臉無辜的趙洺兆一眼:“還不趕緊畫符?等著給別人收屍呢?”
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頓,趙洺兆嘴巴張著:“師父你怎麽突然這麽凶……”
雖然嘴裡埋怨不停,但趙洺兆也沒有不聽他師父的意思,只是多嘴問了一句:“在哪兒畫啊?我們現在連病房都不敢進去。”
唯德真人哼了一聲:“跟著我。”
於是趙洺兆招呼上聞吟寒二人,屁顛屁顛跟上了他師父。
唯德真人挺直腰背,再檢查自己的胡子有沒有貼好,確定一切完備之後,才敲響了病房的門。
有人打開門,探出頭,等到看清敲門的人是誰之後,眼前一亮:“唯德真人!快請進請進!”
唯德真人也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熱情,腹中打了半天的草稿沒了用武之地,給他好一陣憋屈:“……打擾了。”
“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幾家早就商量著請您來看一看,這三個可憐的孩子到底怎麽了,是不是碰到什麽不乾淨的東西,把魂兒丟了?”
這位媽媽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刻意把聲音壓的很低,似乎是怕被有些東西聽了去。
“他們三個,確實是生魂離體,時間雖然有些長,但現在還魂還來得及。”
唯德真人看了一眼趙洺兆,示意他現在可以開始乾活了,趙洺兆會意,急忙拿出師父帶來的符紙和朱砂,當著病房內所有人的面,開始埋頭畫符。
在應付這些翹首以盼的父母時,唯德真人騰出空,和聞吟寒說道:“你要不要也跟著趙洺兆學學怎麽畫符?以後用得著。”
他把話說的很明白,聞吟寒聽了也覺得沒有拒絕的必要,就想點頭答應下來。
“哦哦,我這兒剛好還有一支筆……”
趙洺兆以為聞吟寒同意了,於是就想把自己之前用的那支筆遞給他,結果話都沒說完,就被南賀槿打斷:“不用。”
趙洺兆手一僵,然後默默縮了回去,繼續埋頭畫符。
反正自己也還沒答應下來,聞吟寒就順著南賀槿的話往下說:“算了,沒必要。”
南賀槿悄悄在他耳邊說:“我去學,然後我教你。”
讓一隻鬼去學畫符,還真是會想,聞吟寒笑了笑:“那就辛苦你。”
“不辛苦,我願意。”
將一切看在眼裡,唯德真人無言地收回了視線,雖然這個鴛鴦譜是他親口點的,但現在真的看到兩人如此親密無間,還是會覺得有那麽些糟心。
“唯德真人,無緣無故,我兒子的魂怎麽會丟呢?是不是有人想害他啊?”
一對老夫妻憂心忡忡,他們的孩子已經在病床了躺了快兩天,不管醫生怎麽嘗試,都沒有轉醒的趨勢,他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只能將希望寄予在這位清泉寺的大師身上。
“別著急,”唯德真人拍拍他們的手,“等我徒弟畫好符,我就給他們招魂。”
至於是不是有人害這三個年輕人,唯德真人還不能確定,就選擇性地忽視了這個問題。
不確定的事,就不能信口開河。
這三人的生魂都遊蕩在離中心醫院不遠的地方,唯德真人的道行之深厚,可不是趙洺兆能比的,趙洺兆單單替張遠還魂就花了好幾分鍾,而現在,唯德真人同時給三個人還魂,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一分鍾,他就叫著趙洺兆收拾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趙洺兆應了一聲,利索地將東西收拾好,放進背包,然後站在門口等著他師父出來。
或許是結束得太快,三個人的親屬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就看唯德真人摸著胡子,轉身朝病房外走去。
其中一個中年婦女急忙想要叫住他,卻聽見身後傳來她心心念念的聲音,回頭一看,隨即爆發出驚喜的尖叫。
“小歡——”
趙洺兆關上門,隔絕了病房內的歡聲笑語,他有些擔憂地問唯德真人:“師父,他們這麽吵,不會被其他人投訴嗎?”
“管的寬!”唯德真人敲敲他打著石膏的胳膊,“你現在去把石膏拆了,我和聞吟寒上去看看。”
趙洺兆抬了抬胳膊:“可是師父,你不是說我的手最起碼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好嗎?現在就把石膏拆了,萬一又傷到怎麽辦?”
“沒事,你先去拆了。”
唯德真人也不解釋,就是反反覆複催著他去拆石膏,趙洺兆只能鬱悶地轉頭去了骨科。
趙洺兆一走,唯德真人臉上的不正經立馬收了回去,他目光沉著,看著聞吟寒:“我們先談談。”
說著,他轉身朝著人少的地方走去。
南賀槿抬眼:“我們還是回去吧。”
唯德真人能和自己談什麽?聞吟寒沒能想明白,他放任心底那一點好奇,牽著南賀槿跟了上去:“聽聽再說。”
“他會說我的壞話,”南賀槿說著自己的猜測,“他會告訴你我是鬼,讓你離開我,讓你不喜歡我。”
他拉停聞吟寒,又問他一遍:“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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