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想的一樣,聞吟寒聽到南賀槿繼續說:“它們說是來帶我去投胎的,我跟著走了,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然後,我就暈了過去,半夢半醒間聽到有人說,我不該死,而是該長命百歲……”
聞吟寒皺起眉:“什麽意思?”
“不知道。”
南賀槿收緊手臂,讓自己和聞吟寒挨得更近一些:“我聽到了,所以我不甘心。”
有人偷了他的東西,寶貴的生命,繼續活下去的希望,以及遇到聞吟寒的機會。
於是南賀槿掙脫了勾魂鏈,依靠已經瀕臨破碎消散的記憶,他逃回了這個家,想要將自己隱藏起來。
然而一味地躲終究不是辦法,為躲過鬼差無數次的抓捕,他只能不斷地強大自己。
而最快的方式,就是吃掉比自己強的鬼,但吃的鬼太多,雜亂的記憶擠在一個腦袋裡,他已經分不清那部分是真那部分是假。
渾渾噩噩地看著窗外陽光東升西落,很奇怪,他是隻鬼,卻能在白日裡出現,也不懼陽光,還能化為實體觸碰到房子裡的東西,這跟他印象中對於鬼的界定好像不太一樣。
他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況,看看在自己死後,父母怎麽樣了?
但就如聞吟寒猜的那樣,南賀槿不能離開這裡。
“為什麽?”
不僅是聞吟寒想問,南賀槿也想問,為什麽?成為地縛靈的條件他一個都不滿足,為什麽不能出去?
“那你對我,是什麽意思?”
聞吟寒對別人的故事不感興趣,只要不涉及自己的利益,管他是人是鬼,況且逝人已故,又何必在意還活著的人。他不能理解,死了就去轉世投胎,變成惡鬼害人害己,為了什麽?
只是這鬼對自己的態度著實詭異,聞吟寒不得不問:“為什麽纏著我?”
南賀槿長手長腳,自己塊頭就已經不小,還硬要往聞吟寒懷裡湊,真是委屈了這沙發。
他笑意吟吟地說:“我喜歡你。”
聞吟寒猛地咳嗽起來,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驚得不輕:“從我搬進來到現在,才過去幾天?你要搞清楚,我確實體質特別,對你們這種鬼物存在吸引力很正常,可這和你喜歡我沒有一點關系。”
他說得很清楚,南賀槿不願意接受:“不,不是這樣。”
聞吟寒被他的頭髮掃過,臉上有些發癢,伸手想要推開這人的腦袋,卻發現像是貼了雙面膠一樣,怎麽撕都撕不下來:“為什麽不肯承認?”
“這明明就是這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南賀槿固執地搖頭:“不對,我喜歡你,是真的很喜歡你。”
簡直對牛彈琴,聞吟寒拿出五雷斬鬼印,半是恐嚇半是威逼:“我不管你怎麽想,從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話。”
瞥了一眼蓄勢待發的五雷斬鬼印,南賀槿眼中閃過一絲嘲弄,眨了眨眼掩飾過去,不讓聞吟寒發現,他討好地笑:“好,你說什麽就就是什麽,我絕無二話。”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聞吟寒嘴邊忽然綻放一抹極淡的笑,南賀槿看得呆了。
薄唇輕啟,吐字圓潤:“第一,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往我身上蹭。”
南賀槿更呆了:“……不。”
聞吟寒立即打斷他:“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南賀槿不說話了。
“第二,”聞吟寒才不管他是什麽反應,自顧自往下說下去,“不要給我找任何麻煩,記住,是任何。”
他的態度很堅決,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不願意接受除自己之外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即便對方是自己的學長,即便對方聲稱喜歡他,即便他們真的有可能會成為一對伴侶。
聞吟寒抿著唇:“我們同住在同一屋簷下,各不打擾,這是我最希望的狀態。”
南賀槿默然片刻,緩緩開口:“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什麽?”聞吟寒趁機把自己從這個令人窒息的擁抱中解放出來,“你連離開這裡都做不到。”
他站起身,看著空蕩蕩的沙發:“希望你記住今天我們說過的話。”
這算是解決了吧?聞吟寒不確定,環視了客廳好幾遍,伴隨著南賀槿的消失,客廳的燈已經恢復正常。
時間還早,不到入睡的時間,聞吟寒打開電視,裡面正播放著煙海市最近的新聞,他看了一會兒,發現其內容都很正經,一點殺人放火的苗頭都看不到,是在欲蓋彌彰?還是已經解決好了?
肚子適時發出響聲,提醒他到該吃飯的時候了。
手機亮了好幾次,現在終於有時間查看是誰這麽鍥而不舍地發消息過來,聞吟寒輸入密碼,解鎖。
“陳偉濤?”
來自陳偉濤的消息,一條接著一條,字裡行間全是對他的感謝,應該是太過激動,導致前言不搭後語,聞吟寒看了大半,實在是太多不想看下去,才點開對話框準備回復。
“不用再發消息了,我去清泉寺有自己的原因,順帶而已,請客也不用了。”
他一段話把陳偉濤堵得死死的,半天沒發消息,聞吟寒鎖上手機順勢丟至一旁。
打開冰箱,他還有些擔心因為頻繁的停電,會影響冰箱的製冷效果,聞了聞沒有異味,他放下心,拿出番茄和雞蛋,決定今晚燒番茄蛋湯。
吃過飯,胃裡暖洋洋的,聞吟寒閑下心開始收拾屋子,拿到那本筆記本的時候,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才將其放至書房的書櫃裡,和南賀槿的那些寶貝書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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