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解除,但沒有人向他道歉,即便兩個孩子的病床緊挨著,也沒有人分過一個關心的眼神給他,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假意埋怨實為關懷的責罵,都隨著冷冰冰的點滴流入聞吟寒的的體內。
從回憶中抽離,聞吟寒神色複雜地盯著那道在廚房忙碌的背影,希望味道能比他的手藝好上一點吧。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顯示一串陌生號碼,聞吟寒猶豫了一會兒,才接起電話:“你好。”
對面一愣,“啊?額……你好,你是聞吟寒吧,我是趙洺兆,唯德真人的徒弟。”
唯德真人?聞吟寒問:“我是聞吟寒,請問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
前些時候,趙洺兆和他的師父,也就是唯德真人在離開清泉寺,去山下遊歷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急需幫忙的人,人是煙海市某著名五星級酒店的負責人,說是酒店電梯接連不斷的出事,維修工人跑了好幾趟,愣是沒有發現問題出在哪兒,一時間鬧得人心惶惶。
酒店入住的客人聽說這些,被嚇得不輕,很多都選擇了直接退房,這也導致後來沒人再敢住這家酒店。
業績下滑,負責人急得抓耳撓腮,報了警,警方調取監控過後,說不存在第三人惡意破壞電梯,導致出事的情況,所以他們也沒辦法。
也算是病急亂投醫吧,有人留給負責人出主意,找個懂行的大師看看,負責人心底也在犯嘀咕,到底是請還是不請。
恰巧這時,唯德真人和趙洺兆就路過那兒,多看了兩眼,就發現確實是出了問題。
他們主動找到酒店負責人,卻被當作是騙子趕了出來,唯德真人丟了面,心中有氣,當即帶著趙洺兆揮揮衣袖灑然離去。
他倆走了,電梯又出事,負責人徹底慌了,開著車直奔清泉寺,巧上加巧,就碰到了裝扮仙風道骨的唯德真人。
“我師父那個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說不幫忙就不幫忙,但放任電梯裡那東西也不是個事,他就讓我去看看,實在不行,再去找他。”
聞吟寒大概了解了:“那為什麽要給我打電話?”
“就是……”趙洺兆有點扭捏,“師父說我的能力還不夠,需要一個幫手,就想請您幫幫忙。”
突然用上敬語,聞吟寒切實體會到了對方的窘迫,但他還是沒搞明白為什麽要找他,理由還是“能力不夠?”能力不夠唯德真人怎麽可能放心讓他獨自下山去處理事件。
趙洺兆的聲音低了下去:“我也不是特別明白,但師父是這麽說的,不管怎麽樣,他老人家的話還是要聽的。”
一聲略帶不滿的輕哼聲落入耳中,趙洺兆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問道:“怎麽了嗎?如果您實在不願意,我再和師父商量商量,不會麻煩你的。”
“不是,”聞吟寒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時候靠過來的南賀槿,語氣平淡,“我承了唯德真人一個人情,如果有幫得上的地方,自然不會推辭,你說個時間,我看看和課程有沒有衝突。”
趙洺兆愣愣地哦了兩聲:“對了,師父說你最近這段時間好像挺缺錢是吧,這次去鼎盛酒店,如果成了,會有報酬的。”
推開南賀槿,聞吟寒拿過筷子嘗了嘗他做的飯,百感交集:“謝謝。”
掛斷電話,對上南賀槿期待的眼光,他勉為其難地誇讚了一句:“不錯。”
何止是不錯,簡直比他自己做的不知好上了多少倍,但聞吟寒知道,要是他多給一點顏色,這南賀槿就能恬不知恥地開上染房,是一隻真不知臉皮為何物的賴皮鬼。
不僅如此,這南賀槿還擅長在極少牽動臉上肌肉的情況下,僅僅用眼神就能表達自己的情緒,不管是快樂、委屈、期待,如果只看那始終平淡的嘴角,聞吟寒都懷疑他是不是個面癱。
又嘗了一口菜,聞吟寒轉念一想,好像確實沒見這隻鬼怎麽笑過。
然而聞吟寒還是低估他了,南賀槿被誇,身後無形的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喜歡。”
鬼不用吃飯,就扯了個凳子坐在聞吟寒對面,眼中溢出笑意,直直盯著他吃飯。也虧得聞吟寒能穩得住,這要是換另一個人,估計有一大半的注意力都被分到這隻鬼身上去了。
慢條斯理地吃著飯,聞吟寒抬眼,將南賀槿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裡:“想說什麽?”
南賀槿撐著下巴:“你能不能帶我出去?我想跟著你,一個人……一隻鬼待在這裡,太無聊了。”
還知道糾正對自己的代稱,聞吟寒反問:“你憑什麽覺得我能帶你出去。”
“可以的,”南賀槿上半身往前傾,和聞吟寒拉近了距離,“我可以附身在筆記本上,我試過。”
試過?
聞吟寒停下筷子:“你什麽時候試的?”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南賀槿立即坐直了身子:“……就是,之前無意間試過一次,但具體是什麽時候,我記不清了。”
“是嗎?”聞吟寒垂下眼,神色不變地喝了口湯,然後扯過紙巾擦嘴,自顧自收拾起了碗筷。
南賀槿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之後,聞吟寒就沒有再說話了,南賀槿的心始終懸著,憋了半天,實在是憋不住,自己全招了:“我想跟著你,就在你第一次拿到筆記本的時候,我就一直跟著你,但你不知道,還想把我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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