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旋渦自插入泥地中的匕首處展開,一股讓李狀元無法反抗的力量自其中散發出來,轉瞬就抓住了他,讓他無處可逃,只能徒勞地擺動著四肢,想要掙脫這股力量。
“別掙扎了李家小子,”羅奶奶笑意吟吟地抽著煙,“你早就該下去了,這幾天纏著我家麗麗,把她嚇得覺都不敢睡,你倒是快活,現在快活到了頭,該下去領罰了。”
李狀元面目猙獰,看那嘴型,應該是說了不少髒話,羅奶奶也不生氣,帶著快意的笑,靜靜看他,等著他被送下去。
從把匕首插入地面,展開送鬼入地之後,聞吟寒就一直在看自己的掌心,南賀槿注意到,問他怎麽了。
聞吟寒就把手給他看。
“生命線好像長了一點。”
“什麽?”南賀槿一愣,握著他的手仔細去看,結果看了半天,似乎也沒看出來個所以然,等了一會兒,他抬頭憨笑一聲,“哪條是生命線?”
聞吟寒指給他看:“都做了這麽久的鬼,連手相都不會看?”
“這不是沒學過嘛……”
李家父母知道這是羅奶奶下狠心了,想把他們的狀元送走,而他們再怎麽求下去也沒有用,於是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我們尊你為巫祝,是為了讓你為村子祈福,你卻因為一點私人恩怨,就想害我家狀元!”
典型的惡心先告狀,給羅奶奶聽笑了:“到底是誰想害誰?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嗎?怎麽這個時候出來倒打一耙?”
李母眼神哀怨,從地上爬起來,幾乎算得上是指著羅奶奶的鼻子在罵,唾沫星子都飛了出來。
羅奶奶不屑與她爭論,將視線落在那鬼鬼祟祟想去把匕首從地上扒出來的李父,冷笑一聲,這兩人,以為來一招聲東擊西就能救得了他們那寶貝兒子?
異想天開。
李母見羅奶奶發現了李父卻不為所動,想到李父一個人去可能還不保險,轉頭就想過去幫他。
就如她所想,他們二人拚盡了全部的力氣,卻撼動不了那沒入地面半截的匕首半分,得知僅僅靠他們自己是救不了,就想去尋求其他人的幫忙,羅奶奶和那兩個男人就不用想了,但寬子和其他親戚還在。
李家父母嗷著嗓子去叫寬子的名字。
他們破了音,堂屋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信邪地又朝著大門外叫人。
“有沒有人啊!救命啊!這裡有人要害我兒子啊!”
沒有回應。
南賀槿剛才聞吟寒哪裡學會了怎麽去大致去一個人的手相,他正抓著對方的手,興致勃勃地看著,然後憑借一知半解的亂編亂造:“嗯……一生無兒無女,伴侶常隨,頤享天年。”
聞吟寒笑:“哪有這麽誇張。”
他看著自己掌心,之前還不覺得,或許是積少成多,最近就明顯了起來,支離破碎、半路夭折的生命線竟然隱隱有延長,並且將斷續連接起來的趨勢。
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過的事,聞吟寒覺得有兩種可能。
一是好事做多了,上天可憐他,想讓他多活兩年。二來,則是許久之前唯德真人剛提出南賀槿是他唯一紅鸞星動時,提過一嘴的話,極陰體質的調和……
南賀槿掐住他的鼻子:“你走神了?”
聞吟寒看他:“那你猜猜我在想什麽?”
“這還用猜,”南賀槿眼尾一挑,“肯定是在想我。”
“猜對了,但是沒有獎勵。”聞吟寒倒是沒有繼續賣關子,十分爽快就承認了。
反而讓南賀槿有些好奇:“我明明就在你面前,你不看,卻要用那小腦瓜子去想,想了什麽?”
聞吟寒輕笑一聲:“不告訴你。”
“不乖。”
“乖。”
或許是知道自己下去之後是什麽下場,所以時間越久,李狀元掙扎得越厲害,黑紅的血液從他的七竅中湧了出來,糊了滿臉,混濁的眼球似乎要硬生生從眼眶中擠出來,模樣十分駭人。
沒有人來幫忙,李家父母就瘋魔一般去抓那匕首,就算手被割破也沒有停下動作,直到李狀元最後一點鬼魂徹底消失,他們才怔愣地跌坐在地上,許久回不過神。
“總算下去了。”
羅奶奶喟歎一聲,越過這狼狽不堪的兩人,彎腰去把匕首收起來,用衣角去把上面的血跡擦乾淨,然後插入自己腰間的刀鞘中,說實在她也沒想到,那姓聞的小子借走匕首,竟然幹了這麽一票大的。
這樣,她的麗麗就不用再日夜擔心被被一個鬼丈夫帶走了。
卸下心中一塊大石頭,羅奶奶別提多解氣了,她在腿上敲敲煙杆,拔高聲音去叫聞吟寒:“把堂屋裡那幾人放出來吧。”
李家父母聽到這句話,幾乎要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李母撲向羅奶奶:“你個賤人!自己沒了兒子,也見不得別家有兒子!”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攔在離羅奶奶不遠處的地方,她伸長了手臂,想用自己鋒利的指甲去抓對方,嘴裡還不停說著惡毒的話。
“如果不是我家狀元托夢,誰稀罕你家那孫女,沒爹沒娘的野東西!狀元看上她,是她的福分,你們羅家不知好歹,拖到今天,害我兒子!你們都不得好死!”
羅奶奶的臉色沉下來:“我能送你兒子下去,也能送你男人下去,再這樣口無遮攔,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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