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在這兒,好好的,等我。”
聞涼月最見不得這樣煽情的場面,她癟了癟嘴:“知道了知道了。”
南賀槿沒有去打擾他們最後的道別,直到聞吟寒收拾好情緒之後,看向他,說道:“走吧。”
“好。”
黑霧籠罩聞吟寒和南賀槿,等再散開之時,已經沒有他們的身影了,聞涼月呆呆地坐在門檻上,看著地府永遠陰沉的天空,似乎是透過那裡,看到她僅存記憶中,有關人間四季的模樣。
她還是沒能記起聞吟寒,這個迷糊的小小孩童,永遠奔赴在一片沒有盡頭的廣漠無垠中,他慢慢長高,褪去稚嫩的模樣,輪廓越加成熟,身邊卻始終缺少一個伴隨他成長的人。
聞吟寒是寂寞的,是孤獨的。
但他同時也是堅強和無畏的。
無人分擔他的風雨,就成為自己的支柱。
但現在這個小孩居然找了個男朋友,這是聞涼月怎麽都沒能想到的,不過驚訝歸驚訝,也不能棒打鴛鴦不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嘛,只能寵著。
身邊突然少了兩個小家夥,她還真覺得有些無聊,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了。
應該讓他們把那隻白白的肥貓留下解悶的。
聞涼月懊惱地想。
“阿嚏!”
土豆忽然打了噴嚏,給南賀槿嫌棄得不行:“別把吟寒身上弄髒了。”
它氣鼓鼓:“才不會!”
聞吟寒被南賀槿嚴實地護在懷中,而且周圍全是密不透風的黑霧,讓他對身邊發生之事的感知也變得緩慢起來。
舉著手看了看,手指還是保持著半透明的狀態,他問南賀槿:“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因為你是活人。”
南賀槿說:“活人不可踏入地府,這是規矩,如果被巡查的鬼差遇到,會被他們強製送回人間,但如果沒有被注意到,則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徹底同化為地府的一部分。”
“因為是活人誤入,輪回簿上沒有記載,那這個人就失去了輪回轉世的機會,忘了自己的名字、身份,然後被他的親人遺忘,被地府人間拋棄。”
聞吟寒提出自己的想法:“那他可以去虛無界啊。”
“理論上可以,”南賀槿揉了揉他的頭髮,“但這些人連離開地府都做不到,更別說去虛無界了。”
就永遠只能是地府一隻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
“那確實有點慘。”
聞吟寒打了個哈欠,他告訴南賀槿自己有些困了。
南賀槿知道這是去過地府留下的影響未消,便輕聲應道:“那就睡吧,等睡醒了,我們就回家了。”
於是聞吟寒揪著南賀槿的衣服,安心睡過去了。
土豆痛苦地夾在他們中間,冷不丁又打了好幾個噴嚏,雙重的折磨讓它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是什麽讓它傷心至此,是這跌宕起伏的貓生。
小鬼看到南賀槿抱著聞吟寒回來的時候,嘴巴都睜大了,脫口而出:“原來你沒死啊?”
南賀槿睨他。
小鬼現在好歹也是一隻鬼煞,大家都是鬼煞,平起平坐,他自覺不應該怕南賀槿了,所以說話都硬氣起來:“沒死你怎麽不回來?知不知道這個人都擔心你?”
他指著南賀槿懷中的聞吟寒,義憤填膺。
看在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在為聞吟寒說話的份上,南賀槿決定不跟他計較這麽多,直接選擇無視。
小鬼被關在門外,看著滿眼水光的土豆,問:“你這又是怎麽回事?被誰欺負了?”
土豆還是嫌他長得醜,哼哼唧唧不肯跟他說話。
小鬼不耐煩了,學著南賀槿平時的模樣,揪著土豆的後頸皮將它提了起來:“出去一趟,話都不會說了?”
“關你屁事,”土豆伸出爪子去撓他,結果比劃半天,撓了個寂寞,“放開我,我要去陪主人睡覺了。”
小鬼說它異想天開:“你主人男朋友都回來,還用得著你陪他?信不信你現在進去,那隻大鬼立馬把你扔出來。”
不得不說,小鬼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土豆真就有了一瞬間的動搖,當然,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它咬了小鬼一口,後者吃痛松了手。
穩穩落地之後,土豆昂起脖子:“哼,就算不能和主人一起睡,我也可以睡沙發,不像你,只能睡門板!”
而後趕在小鬼暴起之前,一溜煙兒鑽進了屋子裡。
小鬼才不跟他計較,睡哪裡不是睡?
聞吟寒其實睡得並不是很熟,對外面發生的一切多多少少還是能感知到一些,所以關於南賀槿將他抱到了主臥這件事,他心中不免泛起些許漣漪。
但也不是拒絕,而是等南賀槿看到床上的痕跡時,肯定會發現,自己昨晚上是睡在這裡的。
這個想法在心中盤亙,迫使聞吟寒睜開眼。
然後就準確無誤地對上了南賀槿的視線:“醒啦?”
歡快的語氣,讓聞吟寒品出一絲危險。
他不動聲色得嗯了一聲,然後動了動身子,示意南賀槿將自己放下來,南賀槿倒是沒說什麽,就乖乖把他放到了床上。
聞吟寒坐起來,看著自己的雙腳:“你什麽時候幫我脫的鞋?”
“剛才,”南賀槿單膝跪在地上,握住他冰涼的腳踝,“是不是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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