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南賀槿也不是個能安心休息的貨,估計將兩人的對話一句不落都聽了去,不然也不會在聞吟寒話音剛落的時候,忽地睜眼朝聞吟寒咧開一個燦爛的笑。
“怎麽,看你們這反應,是真不怕我殺人越貨?”
聞言,聞吟寒無奈地笑起來:“你和蓮遲秋這樣的實力,想殺我不是動動手指的事?南賀槿再厲害,也沒辦法同時對付你們兩個,況且,連蓮遲秋都沒有選擇直接動手,而是想跟我們做交易,就說明在這件事上,我們還沒到不可調節的地步,不是嗎?”
“所以我說不如直接動手。”
看著突然冒出來,還沉著臉色,似乎是很不高興模樣的蓮遲秋,趙洺兆拉起他的袖子,搖了搖:“你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
這絲毫不給蓮遲秋面子,拆台階一拆一個準的行為,被蓮遲秋統一看作是胳膊肘往外拐:“你為什麽老是替外人說話?”
“什麽外人,”趙洺兆不同意他的說法,“好歹都是朋友,那麽見外,怪不得這麽多年你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哦不對,一條龍。”
說起這個蓮遲秋就來氣,他咬牙切齒地控訴趙洺兆:“如果不是你當年逞強,我會形單影隻到現在?”
好嘛,說來說去,到頭來還是自己理虧,趙洺兆摸了摸鼻子:“總是翻舊帳,玩不起。”
這兩隻上古仙獸居然像孩子一樣打嘴炮,這讓誰看了去不會大呼震驚,聞吟寒倒是見怪不怪了,反正跟他關系也不大,就去了南賀槿身邊坐下,等他歇夠,再商量下一步的對策。
不消片刻,南賀槿再次睜開眼,如釋重負般把聞吟寒攬進懷裡:“雖然段立昌那東西沒把你怎麽樣,但還是嚇到我了。”
當時只差一點,他就忍不住想要收回用來維持通道的鬼氣,但還好,兩邊都沒有出現問題。
“我就說嘛,有你們在,煙海市就不會有事。”
一道全然陌生的聲音忽然出現在這個空間裡,悠悠回蕩著。
然後看到聲音主人的時候,聞吟寒不由得站了起來,那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雖然與經歷漫長歲月磨損過的記憶有些許偏差,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玄誠道人……”
白胡子白發,手持同樣顏色的拂塵,穿著一塵不染的道袍,笑容和藹,他從黑暗中走出,然後直直走向愣住的聞吟寒,屬於老人的手輕輕拍了怕對方的肩膀:“孩子,做得不錯。”
時光仿佛倒流,回到了聞吟寒剛遇到玄誠道人的那一天,他忽然有些哽咽:“我能抱您一下嗎?”
“長大了啊,”說著,玄誠道人像哄孩子一樣抱住了聞吟寒,即便懷裡的小孩已經比自己還高了,他的表揚依舊像不要錢一樣,“不錯不錯,比以往哭哭唧唧的模樣好多了。”
在玄誠道人面前,即便身份高貴如趙洺兆與蓮遲秋,還是會像晚輩那樣恭恭敬敬行禮:“玄誠道人。”
玄誠道人再次拍了拍聞吟寒的背,然後才松手往後退了兩步,看向他們:“青龍與朱雀啊,許久不見,怎的修為一點不長,反倒是退了不少?”
果然是他認識的那位老頑童,聞吟寒靠著南賀槿,冷不丁笑了一聲,南賀槿調侃他:“又想哭又想笑的,看來吟寒確實還是個孩子哦。”
聞吟寒掐了他一把。
原來玄誠道人就是趙洺兆口中那位大人物,以前以為他不過就是一個道行較深的凡人,現在看來,身份比起那兩隻仙獸來,怕是隻高不低。
聞吟寒感歎:“果然人不可貌相。”
玄誠道人現在出現,就是為了給這群年輕人收拾殘局,雖然在六十年前預料到這件事要發生的時候,他是準備全權交給他們解決的,但現在看來,一個兩個做事,都是那麽的不讓人放心。
首先,便是蓮遲秋和趙洺兆的問題。
“你倆心高氣傲慣了,不將那計遠行放在眼裡,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戲耍,也不覺得臊得慌。”
這話從何說起?趙洺兆歪著頭去看玄誠道人:“我們活了這麽久,怎麽可能因為這麽一點小事就臊得慌,玄誠道人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們了吧?”
蓮遲秋出聲附和:“確實。”
玄誠道人怎麽會不知道這兩位的脾氣?也懶得跟他們計較:“那計遠行一計不成,又心生一計,想要奪舍趙洺兆,你們為何一點應對措施沒有?”
趙洺兆有些無辜地攤手:“有啊,他來了我就可以順手把他抓起來,不是正好?”
“那你們又為什麽把他放走?”
對此,趙洺兆的回答是:“我受傷了,攔不住他。遲秋要照顧我,沒空。”
聞吟寒已經埋進南賀槿懷中笑開了,但他還是自覺地壓住了聲音,不想讓那兩位當事人聽見。
說實話,自見過蓮遲秋開始,對方笑的次數幾乎為零,而像此刻笑得滿臉溫柔更是從未見過,怎麽說呢,對於聞吟寒和南賀槿這樣的外人來說,有點滲人。
連玄誠道人都忍不住說道說道:“幾千年沒笑過,是不是不知道怎麽笑?你現在這樣挺難看的。”
效果出奇的好,蓮遲秋果然不笑了,只是臉黑得像鍋底。
於是南賀槿和聞吟寒一起笑了起來。
於是玄誠道人的注視落到了他們頭上。
但當他剛準備開口的時候,自頭頂上方傳來一陣陣悠長的鍾聲,經久不絕,打斷了玄誠道人,讓他硬生生將滿腹的教訓話憋了回去,抬頭去看:“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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