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詭異,詭異到他甚至不敢說話。
一面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碎了的鏡子,鏡子很大,足以將張遠和他的電瓶車,以及四條椅子腿都露在電瓶車之外的桃木椅子都照進去。
但誰能告訴他,這面鏡子為什麽可以飄起來?!
它下面都沒有鏡拖,它為什麽可以飄起來?!
張遠確定,這面鏡子有問題,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這個時候,給聞吟寒打個電話叫救命還來不來得及。
破碎的鏡面之中,張遠看到了無數個自己,但由於離得有些遠,而且鏡子碎地太厲害,他也看不太清鏡子裡的自己是什麽樣的。
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他試著動了動電瓶車,心裡盤算著,就這樣跟這面鏡子禮貌地擦身而過,應該不會被找麻煩吧?畢竟就算是鬼,禮義廉恥這東西也是刻進骨子裡的,總不能輕易背棄不是?
不斷給自己暗示以做心理建設之後,張遠深呼吸好幾次,然後一擰把手,衝了出去。
路過鏡子的時候,他昂首挺胸,目不斜視,一股無名的浩然正氣自心底湧出,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牛X的人。
幾秒後……
“救——”
很遺憾,鏡子並沒有跟他講禮貌,而是在他想溜的時候,悄無聲息跟了上來,並且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給張遠內心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他第一次覺得電瓶車能跑這麽慢。
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扛著電瓶車跑。
實在挨不住,張遠回頭看了一眼,就這草草的一眼,需要他用一生來治愈——
論不管誰在一面破鏡子裡面看到血肉模糊的自己,都會瘋的好不好。
而且那鏡子似乎離自己越來越近,這絕不只是張遠的錯覺,他敢肯定,已經被凍僵的手心中居然出了一層汗,呼吸也是越來越急促,但俗話說的話,那裡有壓迫,那裡就會有反抗。
感覺那鏡子都快貼自己背上了,張遠心臟驟停,然後怒上心頭,一捏手刹,然後雙手提溜起桃木椅子,對著這面碎鏡子就是一頓狂砸,起初,他還因為怕,把眼睛閉了起來,後來興奮勁兒上來了,也忘了怕不怕這回事。
等張遠冷靜下來之後,發現鏡子已經被自己砸的稀碎了。
他還在發懵,電話就響了起來。
“媽。”
原來是他的媽媽打電話來問他出去了這麽久,為什麽還不回家,是不是遇到了什麽。
張遠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椅子,又看了看碎了一地,徹底看不出原樣的鏡子,慢吞吞地回答:“沒有,是碰到了一個同學,聊了一會兒,馬上就回去了。”
掛斷電話,張遠把椅子放到一旁,然後蹲在地上,用雙手撐著下巴。
他有點頭疼,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些碎片,這萬一有人開車路過碾到了怎麽辦?
結果糾結了好一會兒,他發現這玩意兒居然慢慢消失不見了,就像它出現時猝不及防一般,消失也是毫無邏輯,張遠撓了撓腦袋,索性就不管了。
把剛才倒在地上的電瓶車扶起來,而後再放好他的大“功臣”椅子,快快樂樂回家去了。
之前幾天沒注意,張遠剛回到小區,就看到了被擺在保安室窗戶外面的八卦鏡,雖然被疊起來的報紙擋了一半,但仔細看,還是不難看出。
就是不知道是保安自己準備的,還是社區發下來的。
張遠停好電瓶車,心裡琢磨著,這現在,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似乎都成了戰略性物資,等會兒他回家,說不定還能看到爸媽正拿著符紙到處張貼呢。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張遠樂滋滋地提上椅子和超市買的東西準備回家。
雖然非必要不出門,但在小區內活動還是不受限的,這個時候,大爺大媽們正扎著堆跳廣場舞,雖隔著大老遠,但那大音響的音樂聲張遠想聽不到都難。
或許是有些憋壞了,連他爸媽都跟著下樓跳起了廣場舞,此刻正在人堆裡跳得不亦樂乎,一看這麽多人,張遠社恐的老毛病又犯了,也顧不上跟爸媽打聲招呼,自己就上了樓。
家裡沒開空調,室內溫度比外面還低,張遠受不了,把空調打開了。
暖洋洋的風吹在臉上,讓他暫時忘卻了剛才在半路上受到的驚嚇。
腦袋卻還想著剛才不著邊際的想法,正好趁著這個時候爸媽都不在家,張遠就開始四處翻找家裡用來驅邪避災的東西,別說,還真就被他找到了。
掂量著還沒有自己手掌大的桃木劍,他嘟嘟囔囔:“看著還挺精致,要是再大點就好了……”
忽然,樓上傳來了類似玻璃彈珠落在地上的聲音,張遠抬頭去看。
雖說這種玻璃彈珠的聲音是用科學解釋的,但他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在家裡聽到過,偏偏就是出了一系列怪力亂神之事的今天,出現了,讓不得不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好在這聲音只是持續了一會兒,就再也沒聽到過了,一直到他爸媽跳完廣場舞回家。
媽媽問他:“讓你買東西,你買把椅子幹什麽?家裡的各式各樣的椅子還不夠你坐?”
“媽,這是桃木做的,”張遠拍拍椅子,“而且絕對結實好吧。”
他媽媽原本還想說什麽,聽到是桃木做的之後,就不吭聲了,還悄悄和老神在在坐沙發上的爸爸對視了一眼,以為沒被張遠發現,其實張遠心裡跟明鏡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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