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聞涼月已經不認識聞吟寒了。
聞吟寒嘴唇微啟:“媽……”
他的聲音太小,聞涼月沒有聽見,她像個還未失去童趣的少女,笑容燦爛,圍著聞吟寒看:“又高又帥,就是可惜了,死這麽早。”
忽然就把聞吟寒將落未落的眼淚笑沒了。
“你好,我是聞吟寒。”他笑容很淡,但卻是真心實意的高興,和聞涼月打著招呼。
“聞吟寒?”聞涼月驚呼一聲,“跟我一個姓啊?”
聞吟寒點頭:“對。”
“吟寒,吟寒……”
聞涼月重複兩聲,稱讚道:“這個名字好聽,回頭我也給我兒子換上這個名字,段吟寒。”
“不對不對,”聞涼月不高興地癟著嘴,“不能跟著那個人渣姓,跟我姓,就叫聞吟寒!”
嘀咕著,她又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南賀槿,眼前一亮:“小南回來看我啦?那你找到我兒子沒有?他現在長什麽樣,帥不帥,高不高?”
南賀槿笑著走近:“找到了,又高又帥。”
聞涼月急不可耐地追問:“那他現在過的怎麽樣?算算時間,他現在應該也有二十歲了吧,是個大人了。”
土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穿著碎花裙子的女人,看了一陣,它驚覺不對勁,眼珠子打著轉,在聞吟寒和這個女人的臉上來回看:“長得好像啊……”
聞吟寒沒有說話,安靜地注視著這個活潑開朗的媽媽,她的時間永遠停留在三十歲那年,即便是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生活了十三年,心性也沒有發生多大改變,甚至比生前還要輕松一些。
身上的碎花裙子是他六歲那年商場打折時候買的,很便宜,穿著也很好看。
南賀槿故作神秘地和聞涼月說著悄悄話,時不時還分出神來偷偷打量聞吟寒,土豆趴在他的肩上,滿臉嚴肅地偷聽。
看著這一幕,聞吟寒撫上自己心臟的位置,鮮活跳動的心臟在此刻,終於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真正的圓滿。
風停,心定,雲止。
聽到南賀槿告訴自己,眼前這個俊俏的小夥子就是她兒子的時候,聞涼月比自己想象中接受得更快,其實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時,她就隱隱有一種感覺。
是看到枯葉落地化作養分,枝條抽出新綠,一切歸入正軌,塵埃落地。
然後她聽到南賀槿接下來說的話。
“現在他是我愛人,我們感情很好,而且已經私定終生了,希望媽媽不要阻攔我們,可以嗎?”
好家夥,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就改口叫媽媽了。
聞涼月急忙往旁邊挪了挪:“我就說無事獻殷情,非奸即盜,原來是打著這個心思!”
她了一聲,走過去挽住聞吟寒的胳膊,沒給南賀槿什麽好臉色:“動機不純。”
緊張又重新找上聞吟寒,感覺到他身體僵硬,聞涼月覺得不高興了:“兒子不愛媽媽了?”
聞吟寒茫然一陣,恍惚之間以為他的媽媽和南賀槿互換了靈魂。
還好下一秒,聞涼月就恢復了她原來的樣子,輕聲細語:“雖然我記不得以前的事了,但也不會輕信小南的話。”
她抬頭,用雙眼去描摹聞吟寒的模樣:“長大了,已經看不出小孩時候的模樣了,但還是有幾分我的模樣,還有你那人渣爸爸的影子,不過幸好,大體上還是隨我的。”
聞涼月在這裡待了十三年,還從來沒有用過鏡子,太久沒看過自己的容貌,都已經將自己長什麽樣忘得差不多了。
直至現在看到聞吟寒,才從那眉眼中,窺得過去的半點蹤跡。
沒有記憶,她就沒辦法從客觀上去確定,但從主觀層次上來說,她很願意相信——她聞涼月的兒子,就是此時此刻的聞吟寒。
“不過,”聞涼月抬頭去看他,“你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代表著……”
聞吟寒搖搖頭:“我沒有死。”
聞涼月大大松了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聞家這麽倒霉,一家人都英年早逝,那傳出去,多嚇人啊。”
原本以為母子倆見面,雖然不會驚天動地,但最起碼也會傷感一陣子吧,但現在這副景象,屬實是南賀槿沒有想到的。
土豆通過他們的對話,搞明白原來這和主人長得很像的女人,就是主人的母親,它深知主人討好主人母親也是討好主人的一種方式,於是從南賀槿懷中一躍而下,蹦蹦跳跳朝著聞涼月奔去。
不愧是聞吟寒的母親,對土豆這種毛茸茸的貓科動物根本沒法拒絕,她面露欣喜,彎腰去抱起這隻沉甸甸的白貓。
“這是你們養的貓?叫什麽名字?”
南賀槿牽回聞吟寒的手,然後回答她:“土豆。”
聞涼月和土豆對視一陣之後,爆發出暢快無比的笑聲:“你們可真會取名字。”
“你看,”南賀槿晃了晃聞吟寒的手,“咱媽都沒有反對我們。”
看著沉迷吸貓的聞涼月,聞吟寒笑得無奈:“謝謝你。”
南賀槿把臉湊過去:“那親我一下。”
或許在別的什麽地方,聞吟寒還真會照做,但現在當著聞涼月的面,他選擇了拒絕:“不行。”
好在南賀槿也沒有繼續揪著這件事不放,他想得很好,反正都已經見過家長了,不論怎麽說,對方都絕無反悔的可能,正好以後還能借著他現在被無情拒絕的由頭,去沾點便宜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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